夜色将明,萧野要跟着萧离卯时上朝述职,现在已经寅时,该叫萧野起床沐浴更衣了。
萧尘踱着大步,走到萧野的床榻边上,一近身,就能闻见他衣服和身上的满身酒气,这家伙得是喝了多少?许是白皓宇没叫醒他,便走了吧。
“少帅……阿野……”萧尘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一直抱着个枕头不肯撒手,脸上笑着,还有没有消下的红晕。这小子,不会是正在做春梦呢吧?
萧尘笑着,端了盆凉水,用帕子沾湿没拧,直接盖上了萧野的红脸。
萧野受到刺激,立刻清醒,他将帕子从脸上拿下,看见坐在床榻边,对他正笑的萧尘,微微怔了怔神,问道:“尘哥,你笑什么?”
“阿野,你刚才是在做春梦呢吧?”
萧野起身,看了看自己穿戴整齐,又满身酒味的衣衫,望了望地上杂乱着的酒瓶,一切如常,没有白皓宇来过的半点儿痕迹。
萧野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尘哥,那个……昨夜有人来过吗?”
萧尘看萧野情伤得厉害,不想他与那皇帝的男宠再有什么纠葛,便道:“没啊,我夜里一直守着北安王府,若有人,我定当能够察觉。”
一夜春梦,果真是,自己的一夜春梦。
萧野脱去衣衫,跳进了装满冷水的浴桶,这是他两年前,自从白皓宇跟他说要注意养生,不要再用冷水泡澡后,第一次,又下冷水。
冰凉的水划过他通红发热的身体,叫他一下子就从那迷梦的幻想里走回现实,他的先生,另投了他人的怀抱,再也不是他的先生了。
……
卯时上朝,萧野束发戴冠,着一身红棕戎袍,在宫门口卸了他腰间别着的“乾坤刀”,跟着大哥萧离从武将的右掖门进入,经御道,入了明政堂的朝政大殿。步入朝堂,他看见大殿正门对着的帝王上座,胸膛起伏,思绪万千。
文臣武将,分站在明政堂大殿的左右两侧,这是自新帝登基以来,废掉王谦的圆形阶梯臣子坐堂,改为文武分至两侧的站位。
皇帝宋光隆,头戴五彩珠玉串帘皇冠,身着黄色绣龙衮服,目不斜视,徐徐从后殿走出,掀龙袍,正襟危坐在高高的帝王宝座之上。
随即,满屋的文武大臣,三跪九叩,高呼万岁,趴伏在天子的脚下。
这是萧野除却跪祖父萧衍、父亲萧寒后,第一次跪高高在上的天子,心里隐忍,面上却毫无波澜。
宋光隆一声的“众爱卿平身”,萧野这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天子内侍,内官总管福庆,向前一步,厉声高喝:“宣,新科状元郎,白氏皓宇,进宫觐见。”
明政堂的大殿门前,身着一身素白淡雅,金丝勾花锦服,已等候多时的白皓宇,从正门跨步,目视前方,不紧不慢,徐徐步入中央正堂,他没有看右侧的萧野,直接掀下裙衣摆,向宋光隆跪拜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万岁。”
白皓宇撩袍起身,面色肃穆,抬头看着帝王高座上的宋光隆。
“宣旨吧。”宋光隆给太监福庆使了个眼色,说道。
福庆把圣旨徐徐展开,瞅了眼白皓宇,高厉着嗓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状元郎,白氏皓宇,文采斐然,寒门科举,三元及第,开国至今,第一才子,赐麒麟玉佩,封”麒麟才子”,并任命状元郎白皓宇正三品户部左侍郎官衔,以彰皇恩,以鼓万民,钦此。”
福庆宣读完圣旨,不光白皓宇震惊,满屋的文臣武将,无人不唏嘘的。
按照大胤祖制,寒门状元郎的初始官职,都是从品级比较低的文职开始的,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是正常流程,如今白皓宇一步登天,连升三级,被宋光隆直接任命为了户部侍郎,这是他的恩师董道,十多年的政绩,才做到的官位。
圣旨一读,满堂震惊,议论纷纷。
礼部尚书,王谦的亲家公,杨如松,第一个站了出来,道:“陛下,大胤祖制,状元郎起封从六品翰林修撰,是正常官位,而今,他无功无绩,怎可连胜三级?还望陛下三思。”
吏部尚书,王谦弟子,刘锦,也站了出来,道:“陛下,官职升迁贬降,皆由吏部考核凭判,经内阁审议奏表后,才会呈于陛下批红定夺,状元郎的官职早由臣拟定,上表了内阁,阁老已经……”
“放肆,什么时候天子皇命,都容许做臣子的置喙了?”
宋光隆一怒站起,点名王谦,道:“王阁老,您说是吗?”
:天子淫威
文臣第一排,内阁首辅王谦,终于出列,面色难看,对着宋光隆那吃人的眼神,隐忍着低下了头,道:“天子圣旨,岂敢不从。”
“王阁老都同意了,还有谁人敢再言一句,便是藐视天子,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对待犯上的乱臣,杨如松,你说,依大胤律法,该当如何?”
杨如松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他颤颤巍巍地言道:“逆贼……自当……抄家诛杀,连坐九族。”
杨如松言罢,宋光隆当即拔出天子佩剑,走下帝座,朝他而来,用剑指向他,言道:“那你,是想做忠臣,还是逆贼呢?”
杨如松见宋光隆拔剑,当时腿就软了,他跌跪在宋光隆的脚下,连连声道:“臣自当做陛下的忠臣,陛下的忠臣……”
宋光隆举剑环伺一周,问满屋的文武朝臣,道:“你们呢?”
宋光隆音落片刻,只见两排的文武朝臣纷纷再次下跪,拜叩在宋光隆的淫威之下,高喊:“效忠陛下,万死不辞,吾皇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