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摇晃的铁索桥,距离目的地就很近了。沈月揉归心似箭,行李有魏鑫帮忙提着,她一路脚步匆匆,从灌木丛中穿出来时先观察外面的情况。
同先前每一次回来一样,附近的几栋吊脚楼都飘着炊烟,黄土路上没有人影。他们快速穿过,赶在最后一点残阳落下山头前到了家。
沈秀庄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一看,顿时泪眼盈眶。
沈月揉的眼睛也红了,虽然这段时间她们母女可以通过手机联系,但是沈月揉从未离开家这么久,沈秀庄难免担忧。
吃完晚饭,沈珈叶在苏晨阳的陪同下回到自己家。
寨子里的村民们一早就知道他们父子是出去治病,对于他们家这种出格的状况,少部分村民有微词,更多人则是麻木漠视。毕竟昔年沈闻达坚持要娶田莺,后来又送沈珈叶出去读书,早已跟其他村民们闹得关系破裂,几乎不往来了。
把沈闻达和田莺的遗像挂到客厅的墙上,沈珈叶抬头仰视着那一排灰白色的照片。
沈家祖上三代去世的亲人都在这,沈珈叶敬了一支香,插好以后回过身,发现苏晨阳闭着眼睛,三支香举到眉心处,不知在祷告什么。
收拾完需要带走的东西,两人回到隔壁。
这一晚他和苏晨阳同住一间房,借着幽暗的烛火光线,他坐在床沿端详着父母亲唯一的合照。
那张照片收在相架里,边角早已泛黄,由于是十几年前拍摄的,清晰度也不行,五官都有些模糊。
苏晨阳洗漱完上了床,和他一起看这张照片:“回去我找人修复一下,应该能清楚很多。”
“不用了,”沈珈叶声音很轻地说,“修复出来的不真实了,就这样挺好。”
翌日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离开了。
沈月揉将他们送到灌木丛的入口处,沈珈叶回头时看到她那一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衣裤,还有发辫上脖子上的银饰,再看看她身后连绵不绝的大山,一时间如鲠在喉。
沈月揉也没说分别的话,她与沈珈叶相视一眼,忽然问沈珈叶身旁的苏晨阳:“我能和他拥抱一下吗?”
苏晨阳欣然点头:“当然可以。”
他拨开树枝,跟着魏鑫和祁文慧走进灌木丛,沈月揉上前两步,紧紧拥抱住沈珈叶的后背。
他们从出生起就相识了,一道陪伴着彼此长大,沈珈叶出去读书的那几年甚少联系,不过他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来,后来去下溪寨教书也是每周准时回家。
那时沈月揉从未想过他会再离开,而且是像现在这样,走了也许就不再回来了。
视野模糊成一片,沈月揉忍耐着,抱了抱就松开了,后退一步笑道:“走吧,别再回头看。”
回下溪寨的一路,沈珈叶都很沉默。
苏晨阳知道他的心事,没出声打扰他,两人手牵着手,一路翻过两座山头,最后回到了民宿的房间里。
沈珈叶洗完热水澡出来,桌上已经摆满了苏晨阳点的午餐。
都是黔都州知名的美食,是他许久未尝过的家乡菜。
和昨晚沈秀庄做的味道有些不同,外面的菜更迎合外地人的口感。沈珈叶吃完便去了阳台,刚点燃一支烟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立刻把烟掐灭,侧身看着苏晨阳。
“继续抽吧,没事。”苏晨阳站在他旁边。
沈珈叶摇了摇头,虽说苏晨阳已经康复了,但是医生也有叮嘱,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身边的人最好都不要抽烟。
“这包烟什么时候买的?”苏晨阳问道,这段时间他都没见沈珈叶抽烟了。
“不记得了,”沈珈叶把打火机放进烟盒里,盖上盖子,“行李箱里翻到的。”
“还在不开心?”苏晨阳靠近了一些,胸口贴着他的后背,从侧面看着他的脸。
“没有了。”沈珈叶说。
“她有我们的电话,我也跟她说了,有事随时找我。”苏晨阳道。
沈珈叶点了点头:“这次回来可能是因为我阿爸不在了,庄姨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你指哪方面?”
“今早我去厨房的时候,她悄悄问过我,如果现在让月揉再回去浙江那边,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她应该能看出来这段时间女儿的变化。”苏晨阳嗅着沈珈叶的头发道。
“嗯,”沈珈叶认同道,“我问她是不是想跟月揉一起搬出去了,她没回答,只问我和南南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必要的话不会再回了,要是她能想明白跟月揉一起出来就再好不过。”
苏晨阳拨弄着沈珈叶披散在后背的长发,语气里有着明显的酸味:“你还是很在意沈月揉。”
沈珈叶笑了一下,坦诚道:“她是我另一个妹妹。”
身后的人用力嗅着他的头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有一句低低的“哼”传进耳朵里。
忍住笑意,沈珈叶指着斜对岸:“你看那。”
他们住的这家民宿新开没多久,位于河道东岸,斜对面就是村寨里专门接待重要外宾的宾馆。
苏晨阳顺着看去:“嗯,是上次和沈娱来住过的地方。”
沈珈叶放下手臂:“那时候你跟他可是贵客,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那你怎么不严阵以待?”苏晨阳收拢手臂,将他禁锢在自己和护栏之间,“一脸不想看到我的表情。”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沈珈叶反问。
扶着护栏的手挪到了腰上,沈珈叶低头看了一眼,苏晨阳居然拉开了他的睡袍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