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邀的人除了適齡的姑娘,還有一些少年公子,男女分席,但又同在一個園子,姜夫人也接了帖子,本想帶著兒子去湊熱鬧,奈何姜煦已經陪玩膩了,成日裡不著家,在外面野個沒完,她想和兒子說句話都逮不著人影。
姜煦雖逃得了他娘那關,但又迎頭撞上皇帝了。
蕊珠長公主進宮與皇上喝茶時,不經意提了一句,皇上當即就派人遞下話來,讓姜煦賣長公主一個面子,順便對自己的因緣也上點心,瞧瞧有無合眼緣的姑娘。
皇上遞的話,相當於聖旨。
姜煦賣的不是長公主的面子,而是皇上的面子。
公主府的園子裡,迎春玉蘭正當時,另更有一些奇珍異草是御用花房專門培育出的,供給貴人們賞玩,如牡丹,海棠,杜鵑等尚未到花期,但已在溫室中催開,也端到了外面,一園子的盎然春意。
姜煦一臉不情願,到了男客的席位上時,正好見蕭磐手中捧著一幅畫從外面走來。
席中的幾位公子爺起鬨。
「王爺得佳人相贈的寶畫,怎還藏著掖著啊,快叫我等也飽飽眼福,品鑑一番哪!」
「就是就是,方才那位是傅家小姐吧,平陽侯養女兒是有一套的,竟養出一個丹青聖手,王爺別吝嗇,瞧瞧吧。」
蕭磐滿面春風,端的一副開心得意的模樣,眾人都以為他怎麼也要推脫兩句,不曾想他竟乾脆答應,當即將畫展開鋪在了桌案上。
百蝶戲春。
在這場合,這時節,簡直應景極了。
諸位賓客圍著交相稱讚。
姜煦站在人群的外圍,目光從那幅畫上細細的掃過,最終停在了畫右上方的角落,一朵淡青色蘭花葉間,藏著作畫人的私印——棲桐君。
此印藏得很隱秘,得細細觀察才能發現。
上一世,大梁國破後,曾從猗蘭宮中查出了成箱的畫卷,在宮中收藏了一段時日,後流傳至民間,價格奇高,商人文人掙相買來收藏。畫的技藝雖高,但還不至於到名家的火候,能名聲大噪實在是作畫人的功勞。
梁後傅氏,當年馠都城牆上的一跳,硬將自己跳出了青史垂名的貞忠烈性。
其畫作亦成無價之寶。
那些畫卷流到華京,收進了北梁宮中,皇帝抱著母親遺物寄託哀思,姜煦也欣賞過那些畫,它們都有一個相通點,便是右上角的私印總是藏在彩墨之後,隱秘的標註了作畫人的名號——棲桐君。
非梧桐不棲。
其人的野心早就可窺見一斑。
傅蓉微一個庶女正在明真寺中為嫡母張氏祈福。
而張氏的嫡女卻抱著畫出席了春花宴,且滿面紅潤,絲毫沒有侍疾的憔悴。
當然了,張氏本就沒有病,根本用不著侍疾,就在半個時辰前,張氏還衣香鬢影的做了公主的上賓。
蕊珠長公主在花廳里,與馠都中的夫人們喝茶閒聊,彼此差不多熟絡了,蕊珠長公主看向平陽侯夫人張氏的位置,溫吞的笑著,說:「前些日子聽說你送了個女兒到明真寺替你祈福,說是病了,現下身子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