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謙是得其形而不得其神,消遣之作。
姜煦抬手去觸碰。
傅蓉微見他頗有興,便任他在畫前觀賞,她走到一邊,打算將筆墨收起,剛彎下身,餘光就見亭外有一行人正匆匆往這邊趕。
蓉珍沖在最前面。
傅蓉微瞧見她的同時。
蓉珍也早伸長了脖子,邊跑邊極其敗壞呵道——「傅蓉微!」
名門淑媛的氣度碎了一地。
傅蓉微手下仍舊慢條斯理做著自己的事。
蓉珍衝上來,捂著肋下小口小口地喘著,鬢邊的簪子一副要散的樣子,她瞧一眼傅蓉微,再瞧一眼姜煦,硬是壓下眼裡的妒火,咬牙切齒地笑道:「三妹妹,你躲這作甚呢,母親正喊你去見客呢!」
傅蓉微道:「好,這就去。」
蓉珍再緩了兩口氣,對著姜煦愛答不理的背影,即使知道對方看不見,也先在臉上捏了一個柔情蜜意的淺笑:「姜公子,方才是府中下人招待不周,竟不小心將您帶岔了道,小女蓉珍給您賠個不是。」
傅蓉微不著痕跡地瞥她一眼,無奈嘆氣,蓉珍心也太急了些,相看親事的人家,彼此最多問一句年歲,哪有迫不及待上趕著報上名諱的?
姜煦把眼睛從畫上挪下來,莫名其妙地對她說:「又不是戰前對敵,你不必報名姓。」
蓉珍聽了這話,愣了片刻,臉上刷的竄起了紅。
姜煦這話說的……無異於當面斥姑娘不懂禮數。
傅蓉微知道姜煦為人不至於如此刻薄,必是有因在前。
聽剛才蓉珍說了句——府中下人帶岔了道。
極為蹊蹺。
哪位府中下人能幹出這不著調的事兒,還沒被發落出去?
怕是又內情。
蓉珍囁嚅著,半天沒說出第二句話,手上奮力一扯傅蓉微,拉著她走了。
幾個小廝急忙擁上前,引著姜煦往另一處方向去。
走出了半個園子。
蓉珍才撒開,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傅蓉微臉上:「賤人,敢在侯府里私會外男,你還有沒有廉恥之心,姨娘養出來的賤蹄子,早打量你心術不正,你、你隨我見母親去!」
蓉珍身後跟著的僕從們膽戰心驚。
傅蓉微在她抬手起勢的那一刻,敏銳的側過臉卸去了大半力道。
饒是如此,仍感到一陣麻痛。
傅蓉微揉了揉嘴角,好整以暇道:「現在麼,好啊。」
蓉珍身邊虧得還有個聰明人,是張氏身邊的管事嬤嬤,姓陳,她上前勸道:「姑娘,好姑娘,千萬冷靜,此刻姜夫人還在正廳呢……家醜不可外揚,萬萬不可讓人家瞧了笑話去。不如咱們先把人關進柴房,等今天宴席散了,再等候夫人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