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的真容易,她以为是上菜市场买菜呢,兜里揣个百八十块儿的就好了不起?就咱家现在的经济能解决问题吗?
“妈,周童撞得是豪车,没个百八十万的下不来。”
“什么?”周妈妈不敢相信地大叫,“百八十万?童童不是说只撞坏了前头吗?他是想换台新车吗?他是想讹我儿子吗?”
妈妈在那边大喊大叫的,周菲儿把手机拿远一点儿,现在知道着急了,我不同意他开车时你是怎么说我的?不给买车就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我现在倒是想要和你们断绝关系啊。
妈妈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周菲儿把手机靠近耳边,用冷静的不能再冷静的声线说出自己的决定,“妈,家里的房产证你找出来,还有乡下爷爷奶奶留下的房子的房产证一并找出来。”
妈妈的哭声戛然而止,“你要干什么?”
妈妈这一辈子就想要住个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自从爸爸走后,生病住院欠下的钱把房子都抵押出去了,他们近十年来一直是租房子住的。
每当看到妈妈瞅着高楼大厦那羡慕的眼神,周菲儿就在心里暗暗誓,一定要努力赚钱,好让妈妈早点住进她羡慕的房子里。
当时妈妈所在的工厂效益不好,而妈妈因为照顾生病的爸爸常常请假,所以在工厂第一批裁员名单里就有妈妈的名字。
那时她家已经把房子抵押出去了,还欠下亲戚朋友的钱还不上,势力的二叔二婶撺掇妈妈不让她上学了,早早下来打工挣钱。
可妈妈坚决不同意,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困境而耽误她一生的前途。为此妈妈得罪了一大帮的亲戚,再次上门求助时,他们冷言冷语拒绝的样子,还有妈妈卑躬屈膝暗自垂泪的样子,她至死不忘!
妈妈是个刚强的女人,每天早出晚归,什么脏活累活,只要给钱什么都干,就是不准她辍学!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变得不再明事理,变得爱计较,变得爱攀比。可是她知道,妈妈是因为穷怕了,不想再受人白眼才会这样的。
实际上这种变化追根究底还是自卑,是深深的自卑感在作祟!
可是妈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有些话不能说,说了也不一定能懂,只要她高高兴兴的,平平安安的就可以了。
可是弟弟的变化太大,当她现弟弟有可能学坏时,妈妈却说她在诅咒自己的弟弟,说她看不得弟弟比她优秀,说她看妈妈刚刚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她就来找茬。
说到底就是她现在有本事了,翅膀硬了,看不起他们母子俩了,嫌弃他们母子俩是累赘,影响她找个好男人了。
说她不想养他们了,说她是白眼狼、是丧门星、什么难听说什么,一点不顾及她哗哗而下的泪水。
不管怎么说,那是生她养她的妈妈,是为了不毁她的前途,咬牙拼命挣钱供她读书的妈妈,说话再难听再伤人,她都不会往心里去的。
她拼命地工作,在手头稍微宽裕一些的时候,咬咬牙贷款买了现在的这套房子。
她努力让妈妈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努力供自己没有考上大学的弟弟自费上学;她拒绝了很多优秀男人的追求,只想着弟弟大一些,懂事一些,她再考虑个人问题。
她牢牢记住妈妈的爱,努力忘却妈妈那些伤人心的话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们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以前那个看不得自己受一点委屈的慈祥妈妈,可能也随着困苦的生活消失了,但是妈妈记得不论什么都没有弟弟的前途重要,这让她还能看见当初妈妈不准她辍学时的情景。
可是现在,弟弟闯下了弥天大祸,妈妈也不能继续住在大房子里了,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只要人还在就行了,弟弟如果因为这件事而意识到自己错了,并且痛改前非的话,也许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宜总曾经告诉过自己,当前方一片迷茫时,换一种思维或许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是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自我安慰着,或许峰回路转,也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妈妈差不多快崩溃了,自己再不济也跟着宜总经历过大大小小不少的阵仗,只要对方不是狮子大开口,她应该有能力解决这件事。
东郊外的墓园,一座新建好不久的墓碑前摆放着一只装满酒的酒杯,还有一瓶启封的酒。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黑色的墨镜遮住了大半边脸,看不出他的样貌,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整整一个下午了,天也快黑了,男子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少爷,一切安排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