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然不在港口黑手党,成了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可即便如此,芥川对他的态度依旧,就连现在中原中也似乎也没有介意这层身份。
“总之等火箭筒修好吧,反正另一个你肯定是故意的,他这么做就是有把握让你回来……”中原中也说完,打开一旁的床头柜,翻出了医药箱。
“怎么了中也,你受伤了吗?”
“明知故问。”中原中也嘟囔一声,“自己掀开衣服,你以为我们认识多久了。”
看得出太宰治对他没有放下戒备,若是以前的太宰治,早就哀嚎自己受伤然后趁火打劫使唤他帮忙写工作报告了。
“唔……”太宰治靠在床边,他慢吞吞地掀开上衣,上面的血迹已经渗出了绷带。
“啧。”中原中也微蹙眉头,伤口比他想象中的严重,他催促道:“你自己拆开绷带。”
“诶~好麻烦啊,不换也可以啊,中也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像老妈子一样哦……”明明之前都不会管这种小伤。
“废话少说!”
太宰治不情不愿地拆开绷带,当药物落在伤口那一刻,瞬间的疼痛让他感受到自己身处在这个六年后世界,不是梦不是敌人的异能不是幻境,这是切身实际发生的事。
他真的来到了六年后。
他扯着嘴角,见蹙眉给自己上药的中原中也,对方依旧是那一身装束,眉眼间却多了几分疲惫,头发也长了一些,不再是扎起来,而是随意地落在一侧。
他下意识伸出手,指尖在触到发丝的同时,像是触到了泡泡,有什么无形的能量在指尖炸开,手像是被轻轻扎了一下。
“这是……”
“说来话长。”中原中也上好药,把绷带扔给太宰治,“总之我们没法触碰彼此。”
“诶?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中原中也笑了一声,如果放在一个多礼拜前,他还真的信了这句话。
俗话说,了解一个人就在一瞬间。
15岁时初见太宰治,他只觉得对方是一个自大的讨厌鬼,所做的一切他都难以理解。
随着长时间的相处,他觉得太宰治就像一个外表完好无损内部已经空洞的枯木,那唯一残留的鲜活细胞不去想着生根发芽,而是想方设法地加速腐烂,似乎不埋入土中就不罢休。
回想他们初次合作对战,他竟然有些怀念,怀念那对活着产生一丝兴趣、对自己说想加入黑手党的太宰治。
短短搭档三年时间,却不知多少次游走在生死之间,他们了解彼此的呼吸节奏,制定了只有他们所知的作战暗号,有时候一个眼神便能猜到对方的想法,他们是最默契的搭档。
可自从太宰治离开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依旧不理解对方,好像那同伴之间的信任,只是他单方面的错觉。
直到四年后的再一次见面,他们依旧默契如初,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到现在意识到太宰治的喜欢,他有一瞬以为自己窥探到了太宰治拼命掩盖的全部。
也是在太宰治一次次试探之后,他确认了那一切言行背后是喜欢,便开始主动回应这份别扭的感情。
从相看两厌的搭档到那所谓的恋人,这样的关系转变令他们难以招架,太宰治那家伙更别说了,那家伙本就心思细腻,肯定比他更加纠结烦闷。
毕竟从中诅咒之后,他已经下不去手去揍太宰治了,这与那异能特异点根本没有关系,单纯的就是他不想看太宰治受伤而已。
中原中也当时被自己这个想法恶心到了,这一切都要怪那位首领太宰治,要接受另一个太宰治的死亡,这份打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所以现在见到18岁的太宰治时,在气愤这一切是太宰治的诡计的同时,他又松了一口气。
18岁的太宰治好奇地打量面前的中原中也,对方的突然沉默以及对他的温柔,他都有些难以适应。
“中也,我渴了——”他拖着长长调子,企图拉回对方的注意力。
“床头柜有。”中原中也把矿泉水扔给他。
“说起来……那个袋子是什么?”太宰治看向中原中也带来的礼物袋,打趣道:“是给我的见面礼吗?”
“这个啊。”中原中也倏地想到什么,把其中一份递给太宰治,“这是芥川给你的,18岁的你就替24岁的太宰收下吧。”
这样他就不用给24岁的太宰治了。
“芥川给的吗?这么多年过去,那孩子也变圆滑了啊。”太宰治说着,打开一看,他上下左右翻动,左看右看,再三确认,“这好像结婚时客人送给新郎新娘的礼金……”
“那孩子对关于你的事就是比较夸张。”中原中也叹道。
“难道说……”太宰治故作惊喜地捂住脸,“六年后的我结婚了吗?呜哇,这是什么世界啊?我竟然结婚了?”
“所以说没有那么夸张,也没有结婚!”中原中也顿时想起那对情侣,说起来他们两个已经做了结婚登记,确实是准备结婚来着。
“为什么中也反应那么大啊?”太宰治照常揶揄道:“搞得像是我和你结婚一样,不过狗狗怎么可能和主人……”
太宰治后面话语渐小,他看着沉默不语侧过头的中原中也,顿时愣住。
沉默在屋内蔓延。
中原中也缓缓看向太宰治,难得从这位少年的脸上看出了这般复杂的神情,他心情好了不少,仔细想想他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就是交往而已,不就是和讨厌的人在一起了,不就是人生走向了意想不到的道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