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工时算啊!”应来惊讶,“那你一个月得赚多少?”
“怎么,想学文身?”
苏青扶额,傅屿有所察觉,正色:“好好学习,一会儿我俩都得挨骂。”
“谁和你俩……”应来嫌弃,却是埋头学习起来。
傅屿瞥了眼苏青的电脑屏幕,起身找来插板,还给应来点亮了一盏手作玻璃台灯。
苏青悄声道谢,“也就没课的时候我才能过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带她玩儿啊。”
傅屿微微蹙眉,“在老师心里,我这么坏?”
苏青睇了他一眼,他立马比了个敬礼的手势,“遵命。”
书店客人不多,一下午也才几个人过来。苏青偶尔给应来讲题,傅屿就坐在旁边读书,也不怎么玩电子设备,很安静的样子。
苏青略略放下了心。
天色将晚,苏青准备和应来去澡堂吃饭,傅屿将她们送到门口,苏青心念一转,说:“我请你吃饭吧?这会儿应该没什么人了……”
“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傅屿双手背在身后,笑容带几分少年气,“不过,苏老师请我吃饭,我肯定不能拒绝啊。”
应来争分夺秒地摸出手机,闻言抬头看了看他们。
“你想吃什么?”苏青问。
“你想吃什么都成。”傅屿说。
苏青只好问应来,应来在手机上打字,十指如飞,声音听起来有点闷:“我啊,大排档?”
未到夜市最热闹的时候,挨家挨户皆有空位,应来非要去那家要等位的。
路边桌椅连成排,一大群建筑工人喝酒划拳,喧闹不已。苏青逮住服务员问要等多久,忽听应来朗声唤:“小姑父!”
苏青浑身一僵,循声看去。
只见长桌一端,孟叙冬大喇喇坐在塑料椅里,霓虹光影勾勒出男人硬朗的面部轮廓。他抬手以示回应,却是一点没往苏青身上看。
应来轻快地上前,“哎呀,没位子了,我们就三个人,和你们凑合凑合行不?”
孟叙冬扫视一圈,坐席上不见陈春和的声音。他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垂眸笑了下,“问你小姑。”
应来转头,朝苏青招招手,“小姑,有位子了!”
“……”
苏青看了傅屿一眼,傅屿笑着摊手:“我无所谓。”
应来搬了椅子挤进去,工人们纷纷往旁挪。苏青不想在人前拂了孟叙冬的面子,只得走过去。
应来一把苏青按在了孟叙冬身旁的空位,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傅屿紧挨着苏青坐下,应来牙关一紧,倒是没说什么。
应来招呼服务员加菜,陈春和适才从店里出来,十分惊讶的样子,“小青姐……”
苏青敷衍地笑笑。
工地竣工,孟叙冬请工人们吃饭。其中好些人见过苏青,难得能有接触的机会,一个劲儿要向嫂子敬酒。
苏青还没说什么,孟叙冬便将捧到她的一打啤酒接了过去,“她不喝酒,我代她喝。”
苏青掀抬眼帘,握住酒杯把手,“谁说的,大伙儿都在,别扫兴。”
孟叙冬哂笑,不着痕迹地看向傅屿,“这小子呢?”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傅屿说。
“没关系。”苏青宽慰。
还未作介绍,工人问:“这大侄子还是……”
傅屿说:“苏老师以前的学生。”
另一人问:“那是在上大学?”
傅屿说:“已经毕业了。”
“哪个学校?”
“央美。”
知道的人说就是中央美术学院,在北京。
“北京啊,北京好!”工人们谈论起来,话题渐远。
顾及傅屿说不上话,苏青同他找话说,“你上次分享我那张专辑,是戈达尔电影配乐吧?我听完才想起来。”
“你有认真听哎。”傅屿咧笑,“就是看到你头像,《狂人皮埃罗》,我特意找来又看了一遍,配乐真的厉害,我喜欢电子乐那段。”
“其实新浪潮导演我更喜欢瓦尔达。”
“我也喜欢纪录片,有部记录民工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
耳畔传来塑料打火机擦亮的声音,苏青偏头,见孟叙冬叼了支烟正引燃。火舌倏尔消失,余留一抹星火。
“孟叙冬……”
孟叙冬唇齿咬着烟,挑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