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人趁他反噬之时,蒙了他眼睛,将他……
轰!月重宫禁地发出一声巨响。
新月第二日,是领解蛊药的日子,正在殿内等候的冷和风尽听到此声都是一惊,却见祭司大人在深秋季节只披着一件纱衣,湿漉漉的青丝散着,如水中鬼魅一般阴森森地赤足走了过来。
他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微眯着眼眸,坐在上位,就如同一座阴寒的冰雕。
风尽默默地颔首退下去,独留下立于大殿中的冷。冷只得硬着头皮禀道:“三日前,桃花门已派出两名杀手潜入南疆,目的是在下月新月之日,刺杀世子殿下。”
座位上的人抬起眼,一双碧色眼瞳妖冶冰冷,“碧萝派出了谁?”
“天杀——弱水和妙水姐妹。”
莲绛的眼眸危险地一眯。他一路细想,才意识到昨晚那人竟是用媚术反噬了他。
而这天下,媚术能达到如此境界的人,唯有桃花门。
桃花门杀手上千,名列前三的便是这弱水姐妹。
一想起昨晚之事,莲绛就感到此生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当即起身道:“本宫要她们的人头!”
这句话让跪在地上的冷瞪大了双眼。要知道,现在的天下第一杀手组织,便是这桃花门。即使是长生楼,要和桃花门对决,胜算最多只能占三成。
而传闻中,弱水妙水姐妹入门十年,任务从未失手,别说取她们的人头,就是这天下能与她们抗衡的人都屈指可数。
似是看出冷的担忧,莲绛沉声道:“告诉世子殿下,他的生辰本宫会亲自前去拜寿。”
冷全身一震,心道:难道祭司大人要亲自出手了?
这一日,长生楼的人都没有领到解蛊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彻夜未绝。
十五仰躺在床上,小青蛇在她长发里穿梭游玩,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
中了蛊毒的人,第一次发作是三个月之后,此后每月一次。而她第一次发作,将是下个月的新月之日。
刚才,风尽带来消息:桃花门将派出两名顶尖杀手——弱水姐妹刺杀世子殿下!
“胭脂门主,听说你是用剑之人,若我挑断你的经脉,你还能拿起剑,我会求碧萝姐姐让你死个痛快。”
血腥的囚室内,她被吊在石墙上,艰难地看着身着鹅黄纱衣、手拿银针的少女。
“门主自是不认得我。”那少女明媚一笑,“我叫弱水,刚入桃花门。”
银针穿过皮肤,啪的一声挑断经脉,鲜血溢出,那黄衣女子没有停手,针如光影,寸寸穿过她周身经脉……
“唔!”十五从噩梦中醒过来。
即便过去了八年,这痛楚仍历历在目。十五滚落在地,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从熟睡中惊醒的小青蛇爬过去,吐出芯子似安慰地舔舐着十五。
滑腻的液体从木板房顶流下来,带着一股腥味。小蛇嗅出某种不安,可地上的十五仍被梦魇困缠,毫无察觉。小蛇张开嘴,狠狠地咬在她耳后。
刺痛让她瞬间清醒,她摸了下地上,赶紧爬起来往外冲,却又踉跄地摔在地上。
一枚火星从房顶缝隙落下,“火油!”十五赶紧爬到门口,却震惊地发现门被人从外面封住了——有人要烧死她!
任凭十五如何推拽,门窗纹丝不动,而地上早就溢满了油,让她根本站不稳。火舌瞬间扑面而来,她不得不将沾了油的衣服脱掉。
既然有人要她死,又岂会轻易让她逃脱?在起火的一瞬,她分明看到有人快速地用门板将门窗钉住。
黑烟呛得她睁不开眼,她扶住桌子,心道:胭脂浓,你就要这么死了吗?
肩头的小蛇见她体力不支,又是一口咬来,清凉的毒液进入她体内,顿时让她浑身血液翻滚。十五赶紧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铺在地上,怒吼一声,抬起桌子用力撞向木门。
弱水、妙水、碧萝、秋夜一澈,这些人的名字在她脑海中翻滚。
冷不安地跟在一身黑衣、头顶面纱的莲绛身后,不知他为何突然要去长生楼。要知道,祭司向来有洁癖,而肮脏的长生楼更是一个禁忌,以他的身份,实在不该前来。
更没料到的是,刚到长生楼就听到有人大喊:“走水了!”
只见一楼最偏僻的地方浓烟滚滚,众人虽在围观,但却无人上前救火。
长生楼里的人命贱如狗,这里面所住之人,只会杀人,何来救人之说。
莲绛看也没看那着火之处,声音冰冷阴森,“将所有女人带出来!”
火舞惊诧地看向冷。她不明白,一向不来长生楼的祭司大人,怎么一来就找女人?!
冷神色平静。因为今天祭司大人不仅要找女人,还曾命他去找头发长过膝盖的女人。
很快,几个女人巍巍颤颤地一并跪在地上,只觉得立于身前之人,虽是芳华绝代,却又全身充盈着可怕的戾气。
莲绛随手拔出冷腰间的长剑,走到第一女人身后,剑尖滑过她齐腰的长发,落在第二个女人发上,最后留在一个墨发坠地的女子身上。
他挑起一缕青丝,蹙起秀丽的眉,踱到女子身前,剑尖抵着她下颌,“抬头看向本宫。”
此女住在三楼,早已杀人无数,可听到这修罗般冷厉的声音,仍是吓得浑身一抖,不敢违抗地抬起眼睛。
即便隔着黑面纱,她仍被那双妖冶的双眸所惊艳得怔住。那人眼底,一丝不可见的失望之后,却涌起可怕的厌恶。
“啊!”剑气如虹,女子尖叫一声,一摸头顶,一头坠地青丝竟被莲绛贴着头皮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