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和沈十三二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抱拳秉道:“是!”
萧桓衍折腾了这么一天,住在隔壁的孔思弗得到消息,过来问他:“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不知臣可帮得上忙。”
萧桓衍靠在罗汉床上,拿着一本棋谱对着棋盘摆子,却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他淡声道:“无事。”
萧桓衍明显不愿意多说,孔思弗便不再多问,转而道:“明日船就到福州了,大概会在福州停上半日,那有我们的一个造船厂,是乔家在明面儿上经营,公子可要去看看。”
闻言萧桓衍放下手中的棋谱,吩咐孔思弗:“你去告诉船主,船不在福州停靠,直接到泉州去。”
孔思弗微讶,殿下这一路行来不就是为了巡查王府这些年暗中布下的产业和人手吗,福州的造船厂可是王府最重要的产业之一,不仅王府,很多世家商贾出海的船都是从福州的造船厂出去的,更何况,造船厂除了能造船,自然也能造些别的。
这些行程都是之前计划好的,不知为何现在殿下突然改了主意。
孔思弗不解:“殿下,这艘货船出航前就已定好行程,若是突然更改,船上许多商户恐怕会有异议,此外乔家那边,臣已提前打好了招呼,若是临时反悔,可能也不太妥当。”
萧桓衍淡道:“告诉乔家行程有变就是,其他的都不是问题。”说完又将手中的棋谱抬起来,自顾自地下棋。
孔思弗见状,知道萧桓衍主意已定,只好道:“是,臣这就去办。”
出来后,孔思弗问两个侍卫:“可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公子突然不高兴了,还执意更改行程。”
张越和沈十三其实也没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只将萧桓衍对寡妇母子二人的关注说了,张越道:“公子也没说究竟是什么人,只让我二人盯着那对母子,不让他们下船。”
孔思弗不同于两个侍卫,他知道的要多一些,当听到二人说“伯府的仆妇”时,大致猜到那个婆子应出自钦安伯府,而殿下既然让他二人盯着,很可能是那婆子有什么问题。
会是什么问题呢?
惊见
孔思弗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思索,追问道:“你们说,公子刚才亲自在船舱盯了那对母子一晚上,然后才命你们盯好他们?”
“是!”
殿下对钦安伯府的人一向冷淡,连新娶的王妃都搁在后院不闻不问,此时却对伯府出来的一个仆妇如此上心,甚至不惜更改航程。
除非……
孔思弗想到了殿下亲自开口纳的妾,好像是钦安伯府的三小姐来着。
“这个仆妇是伺候的小姐死了被伯府放出来的?”
“船主是这么说的。”
那就对上了,如果这婆子真的是服侍三小姐的仆妇,又引起殿下怀疑,那么那位小姐的死应该是有什么蹊跷。
小小一个伯府,内里这么腌臜,难怪殿下不喜,但这毕竟是殿下的内廷之事,他们作为外臣也不好过问。
孔思弗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按殿下的意思行事吧。”
船舱另一边。
苏蕴雪得知船不在福州停的时候有些奇怪:“这提前定好的行程还能随意更改吗?那之前打算在福州下船的人怎么办?”
崔嬷嬷摇摇头,神情也很疑惑:“我也不知道,刚才船上管事儿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苏蕴雪看着堆放在厢房内的货物发愁,这些都是沿途买的,还以为能在福州做一番买卖呢,现在看来只能去泉州了。
她对崔嬷嬷说:“那我们就在泉州下船吧,我想看看此地是否合适我们落脚。”
泉州毕竟是大宁三大市舶司之一,苏蕴雪有意在沿海活动,为的就是以后有什么不测可以直接乘船出海,远走高飞。
本来明州是最合适的,离松江府近,和桂花婶他们可以有个照应,可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踏足明州一步。
因为船只不在福州停留,一路南下,第二天下午就到了泉州。
苏蕴雪站在甲板上,看着泉州码头感慨,不愧是大宁朝唯三的市舶司,穿梭往来的船只,密密麻麻地挤在岸边,甚至都看不见水面了。
货船在水面上堵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靠岸,码头上人声鼎沸,商人、平民、官员、士子,形形色色的人在此迎来送往,苏蕴雪还看到几个穿着青色云纹贴里的内侍和几个外国人交谈,旁边站着个通事在给双方做翻译。
苏蕴雪和崔嬷嬷下船后,她很快就将手中的货物出手,二十两银子的松江布,沿路买卖,到了泉州就已经有一百两银子有余。
但她从站在甲板上开始,就感觉有些奇怪,像是老有人在盯着她,回过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将手中的货物都卖出去后,苏蕴雪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潞稠的年轻男子正看着她们这边,正是上次向她买吃食的那个人,见她回头,对方还对她微笑以作回应。
苏蕴雪扭过头来,莫名有些心慌。
崔嬷嬷则毫无所觉,见苏蕴雪卖了手上的东西,便道:“阿洄,我们进城去吧,先找个牙人赁间屋子住下,在船上了待几天也够呛。”
苏蕴雪没有说话,一直带着在码头的集市里来回走,这里到处都是人,就算有什么人盯上了他们,欲对她们不轨,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生事
。
一直到天色将尽时,苏蕴雪才感觉那种被人监视的不适感消失,因为码头彻夜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苏蕴雪没有往城里走,反而带着崔嬷嬷在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