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曹氏柔聲道:「老奴知道您心中難過。但除了三娘子,您要想想別的兒女啊。二郎的親事,還需您親自操持。」
趙氏怔怔的,「對。對。」她喃喃道,「還有二郎的親事。」她閉上眼睛,想壓住一些悲傷。但一想到親事,微微的親事……眼淚又滾滾落了下來。
趙氏許久沒有見人。
不論是丈夫,兒子,女兒還有兒媳,縱然來探望過許多次,她都一個未見。
直到將近半個月過去,一個清晨,二郎江珣像往常一樣來問候母親,趙氏讓他進來了。
江珣走了進去。看見母親靜靜地坐著。清晨淡金色的光照亮整個廳堂,透露出一股暮色將近的氣息。
江珣忍住哀傷,輕輕喚道:「阿娘。」
趙氏呆坐許久,才遲緩地說:「二郎來了。快坐吧。」
江珣依言坐下。悲傷像呼吸的空氣,在廳堂中寂靜的浮動。他想出言安慰母親,但知曉多說無益,又恐更讓母親傷心,因而只是沉默。
「阿娘。」江珣還是開口了,「您……」
趙氏盈滿淚水的眼睛看向他。江珣的心驟然一痛。母親竟蒼老了這麼多!他沉重地低下頭,感覺有些呼吸困難了。
「我,」他說:「是孩兒無用……」
「你有什麼錯!」趙氏出言打斷他,她勉強笑了一笑,「這幾日,阿娘讓你擔心了。」
江珣想說些什麼,趙氏卻忽然轉移了話題:「你和許家四娘子的親事。」她哽了一下,「阿娘一直抓緊著。納采、問名等等,都已過了。定的婚期是七月初十。只是阿娘想著,讓你們兩個人在婚前見上一面。」
江珣有些驚訝,說:「但憑阿娘做主。」
趙氏慈愛地看著江珣,道:「這樁婚事,雖是你父親給你應下的。但夫妻結合,還是兩情相悅為好。許四娘子下嫁我們家,你要知道珍惜,對人家好。」
江珣自然說好。又見母親忽然哀傷起來,「好好成親,好好過日子。」趙氏輕聲道:「不要像你三妹妹……」
江珣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越發感覺出聲困難了。「阿娘。」他遲疑著,「有一件事,孩兒必須和您講。」
「告訴阿娘就是。」趙氏疑惑,「如今還能有什麼更糟糕的事?」
「三妹妹……」他艱難地說,「索了三妹妹的人。已經知道了。」
趙氏眼中的不安開始放大。她顫抖著問:「……是誰?」
「東宮。」江珣的聲音有些不穩:「是當今儲君。」
趙氏大驚。「怎麼可能!」她激動道,「怎麼可能!」
江珣眼睛酸澀。「錯不了了,阿娘。」他說:「就在三日前,東宮來人了。那天您病得厲害,孩兒不忍……」
趙氏流下熱淚。傷心到極處,連哭都哭不出聲了。
東宮,為什麼會是東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