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琰扫了一眼那把枪,通体金色,瞧着像是特别定制,
四面佛和老万的目光齐齐落在他的身上,等着他动手。
薛琰侧头看向跪在不远处,面目全非的男人,他的脸上全是血,看不清模样,却能看清楚那双坚毅不屈的眼睛。他突然就想到了薛微,他们的眼神有些相似。
这种人的信念感很强,是任何外力都无法撼动的,所以就算是面对死亡,他们也无所畏惧。
薛微怂了这么多年,她最后跳崖的时候,也许也跟这个人一样的决绝。
四面佛喝完一杯茶,薛琰还没动手。
“在考虑什么?怎么还不动手。人家情绪都已经酝酿了这么久了,就等着你一枪打下去,他能成为英雄人物呢。你这要是不动手,不是骗了人家的感情?”
薛琰轻笑出声,“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岂不是成全他了?本来我就不想动手,这会就更不必动手了。死了是解脱,活着才是受苦,真有能耐,那就继续受着。”
四面佛挑眉,“可我现在就是要你打死他。”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将茶杯放下,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努了努嘴,说:“照做吧。”
老万拍了拍薛琰的肩膀,说:“你这是第一次,可能心里压力大一点。虽说你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杀安保员一定是第一次,谁都有第一次,过了这一关,你就无敌了。”
四面佛:“老万说的没错,过了这一关,就没有人能挡得住你了。”
薛琰笑了笑,抬手摸了下鼻子,说:“您不必逼我,我想做的事儿,没人拦得住,我不想做的事儿,也没有人可以逼迫。我不觉得我现在开枪,一头爆掉这个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余地的废物,我就能无敌了。”
老万:“那你这就是不听佛爷的话了。”
“我又不是傀儡,我为什么要言听计从。”
老万一愣,余光瞥了眼四面佛,他脸上笑意不变,令人猜不透情绪,他哈哈笑起来,说:“到底是年轻人,无所畏惧。这说起话来也傲的很,之前在我这儿也是这样。”
四面佛:“不知天高地厚。”
“我想,佛爷若是对别人言听计从,今天也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吧?”
老万闻言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僵住,看向薛琰的目光,仿佛在说:你真是找死。
薛琰迎着四面佛的目光,不卑不亢,没有半分畏惧。
他继续问:“难道我说错了?”
四面佛眯了眼,“你是在挑战我?”
薛琰摇摇头,“不敢,不过我觉得每个人做事儿都该有自己的原则,您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那对您有什么意义?难不成往后每做一件事,都要由您指挥?那您还不累死?”
老万:“果真是做生意的人,这张嘴皮子倒是很溜。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
薛琰侧头看向他,笑着回道:“我们不是在做生意么?”
“得,我是说不过你。我不说了。”
薛琰:“万爷自谦了。”
四面佛对老万说:“你应该说,这是读过书和没读过书的区别。你一个幼儿园毕业生,能跟人家高材生比?”
老万:“嗐,佛爷您这么说,不是下我面子么。什么幼儿园毕业,我好歹是初中结业。”
话音落下,两人嘎嘎笑起来,薛琰也配合着浅浅的笑了笑。
玩笑开完,四面佛收敛了笑意,拿起手枪,在手里把玩,“你就是想给自己留个后路,不想自己手上沾了血腥,到时候脸退路都没有。但是我得告诉你,你今天进了这个地方,往后就没有退路可言。你现在不杀,之后也得杀。除非,你不是自己人。”
四面佛身子朝前,双手抵在桌子上,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你不会是安保员的人吧?”
薛琰心口一紧,抬起眼帘对上他的目光,轻笑起来,说:“我像么?”
“这个可没什么像不像的。要说这安保员的能耐还是有的,这卧底的身份各种各样,应有尽有。保不齐,你也是呢。”
四面佛瞧着年轻,可那双眼睛,却像是看透了人世百态,透着一股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练和稳重。
薛琰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也不辩解。
老万也没有出声,视线盯着别处,抽离是非。
半晌,四面佛才转开视线,再次看向不远处跪着的人,随即拿起枪,嘭的一声,子弹稳稳的入了对方的眉心。人应声倒下,子弹像是打在死物上。
连个响都没有。
薛琰淡淡扫了眼,就收回视线,拿了茶杯喝茶。
四面佛把枪支随意的往后一扔,守在后面的人立刻接住,随即拿死人就被拖出去了。
紧着就有人过来汇报,说是凌随到了。
老万说:“看来他是搞定了?”
“也有可能是搞不定,过来求助来了。”薛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四面佛看他眼,问:“你跟他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交道,有察觉到什么么?”
他有意问这个问题,肯定是话里有话,“怎么?随哥有问题?”
“问题肯定是有问题,不过不是他本人的问题。”
薛琰想了想,问:“他当年是怎么从监狱逃出来,还换了个身份。是您帮忙的吧?”
四面佛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