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在被子里,床头如雪的灯光照在我苍白的脸上。床前那画中的女孩儿满脸忧伤地望着我。
陈烟端了一杯热水,将我抱起来,将水杯送至我苍白的唇边,杯中鲜红的糖水荡漾着。
“王六郎兄台,起来喝点热水。”他将我额头的头发掠起,“真能,一个人干掉六罐冰啤。”他伸手揉了揉我冰冷的肚子,“好点了没?”
我摇摇头,虾米一般地蜷在被子里。
“疼。”我哀哀地叫着。
“你平躺着,我给你揉揉。”他把我咸鱼一样地翻了过来。“我让秦妈去超市看看有没有暖宝宝卖。”他将手搓热了轻轻地在我肚子上揉搓着,“六郎啊六郎,我若不在,你怎么办才好?”
我笑着,狠狠打了他一拳。
“我煮点红糖鸡蛋给你吃,会不会好点儿?”他起身,我一把拉住他。
“我呸!坐月子的人才吃这个。”我往床里头挪了挪,“躺下,陪我说说话。”
他一头倒在枕畔,伸长手臂,一把圈住我,“等你坐月子我天天给你煮红糖鸡蛋。”
“滚蛋!”我抬脚踹他。
他用力钳制住我的手并脚,死死将我压在身下。
“你可别欺负我。”我挣扎着,喘息着。
“我就欺负你了。”他喘得更厉害。
门咚咚地响起来。
秦妈站在门外,“先生,抱歉,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没找着你说的那个宝宝。”
“辛苦你了,秦妈,你休息去吧!”他抬头冲门外喊道。
“阿宁小姐,她不要紧吧!”秦妈在门外问。
“我没事了。”我用力掐他。
他吃痛地叫起来。
“先生,你没事吧!”秦妈不死心地站在门外问。
“你下去吧,秦妈,晚安。”他龇牙咧嘴地忍着疼痛。
秦妈终于离去了。
“你这个保姆可真尽责啊!”我感叹道,望着墙上的那个女孩,心思芜杂。
每每夜深人静之时,陈烟一个人望着那画像,会想些什么呢?
“嗯,她想把女儿接到花城来,嗯,我无力照顾她。”他的炽热的吻落在我的脖颈上,胸脯上,“工作室一堆破事儿,我实在有心无力。宁宁……”
他咻咻地唤着我的名字,半点都不老实,这下我疼得更厉害了,那躯壳里微茫的灵魂,似要被他扯作两半。
“宁宁宁宁……”他发疯一样地唤着我的名字。
夜色里我隐忍着疼痛,心口滚烫。
被那决堤般的潮水席卷而去。
我站在悬崖,眺望着脚底下的深渊。
哲人说: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那年C城发大水,洪水淹没了整座城。
我被洪水困在教室里,会游泳的早游走了。只有我这只旱鸭子还站在课桌上,等着人来救。三哥为何不来救我?三哥大概在琉璃厂划水。
混浊的泥水漫过桌脚,一寸一寸地往桌面上挪。
一只小兔子奋力游了过来。
连那么一只小小的玩意儿都会游水。
我看着脚下黄澄澄的洪水发愁。
“万宁。”那人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校服蹚着水走了过来。
陈尘?不对,我们的校服是绿白相间的,是陈烟,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