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若,你这么巴结他,他还真能保证帮你赢明日的儒道之辩不成?
还有玉清姐也是,如此忌惮他,要我对他下药!
这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凭他能这写两首入品诗词?他狗屁诗词作的再好,他的辩才行吗?我终南国清辩高手这么多,他算老几?
你们都这么重视他,一个要我给他下跪道歉,一个要我低声下气接近他下药!
若是为了兰溪林氏,我愿意向他低头道歉!但若是要我林青玄堂堂七尺男儿给他下跪?
你们全都去死吧!老子不跪!
作为下等马却被人误认为是上等马的赵戎见气氛有些尴尬沉闷,决定立马开溜。
“文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也不等林文若开口,就直接转身离去。
在他这个外人走后,便只剩下林氏兄弟二人。
即将从阴影中迈出的男子死死盯着赵戎,见其走远后,收回目光,准备开口,只是突然被一声呵斥打断。
“到底何事,快说!”林文若渡到一旁栏杆处,双手放在身后,背对着他,催促道。
男子眯眼,沙哑开口,“今日,我在凤栖楼……”
林文若听到这座洛京最闻名的青楼之一后,眉头一皱,冷声打断道:“又是拿这些狗屁倒灶的烂事来烦我,林青玄,我告诉你,你以后若再敢去那种地方鬼混,我打断你一双狗腿!”
黄昏落日,将楼台亭榭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一直在“追赶”阴影,只差一步即将跨出黑暗的男子听闻了那道冰冷的嗓音后,脚步忽然止住。
金黄的夕阳与暗淡的黑色形成了一条渭泾分明的横线。
一人在这头,一人在那头。
一人藏身黑暗,一人沐浴光辉。
好像……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的吧。阴影中的男子想到。
林文若突然回头,“你到底说不说?”
“没……没事了。”男子轻轻开口,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模糊不清。
林文若沉吟片刻,抿嘴问道:“真的没事?”
“一点小事而已,不麻烦您了。”男子的表情看不清楚,声音平静。
林文若背着手,缓缓转过身子,瞧了那人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
天色似乎更沉了。
林青玄微微垂着头,凝视着脚下那道分割明暗的横线,只见它被那轮落日越推越远。
他没有迈过它,走上沐浴夕阳的曲折画廊,而是转身行走在树林间的昏暗小径上。
脚步越来越快。
他松开指甲陷入手心的右手,巍巍颤颤的探入怀中,取出那只装有一些白色无味粉末的小瓷瓶,紧紧抓在手里,因为某些液体的渗出,此时它有些滑手。
但他的心思已经不在上面了。
他鼓着腮帮,紧咬着牙。
他要快步返回自己的宅子。
他要好好准备一番。
他要诚恳的去向他的亲哥哥认错,再让其带着他去给那个赵子瑜道歉。
他要恳请那个赵子瑜喝下一杯他精心准备的道歉酒!
林青玄死死抓着手里的瓷瓶。
你们都得死!
他在心中嘶吼,可不知为何,想着如此畅快之事,泪水却抑制不住的从眼角滚落。
他无声的抬手抹擦着,掌心溢出的粘稠液体与滚烫的热泪搅混在一起,抹花了脸。
但他却手上动作不停,一直擦着,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奔走在庄园内的僻静小路上,避开明亮的火光,返回住处。
夕阳的最后一抹天光正被释放,即将隐入远方那一横排的群山之中。
正脚步匆匆,迫不及待的经过了一处偏僻近水亭榭的男子忽然停步。
整个人纹丝不动。
他缓缓转头,看着亭榭前空地上那颗孤零零的树木。
“结果了?”
他愣愣走到树下,抬头仰望这颗被他们种下已经二十年的银杏树。
晚风吹过,远处的灯火递来一些隐隐约约的光亮,银杏叶间的白果随着树枝轻微晃荡。
他松开紧握的右手,将小瓷瓶随手塞回怀里,探手向上,半路突然缩回,将右手在胸前衣衫上用力擦了擦,再重新伸手,触到了树上两颗圆润的白果,他三指轻轻覆盖着,眼睛直直看着,没有眨眼。
这棵树越来越高了,他记得当年他与父亲和哥哥刚栽下它,他抱着铲子,凑过去比划了一下,那时它只与他齐眉,如今他却必须点着脚才能够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