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算了。”蒋寒衣挠挠头,“我不太吃肯德基,也不知道哪个好吃,就跟着你点呗!”
弋戈:“为什么?”
“啊?”蒋寒衣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在问他为什么不常吃肯德基。蒋寒衣看了眼弋戈,发现她的眼神非常较真,是从未有过的较真——哪怕在讲解数学题的时候,弋戈的眼睛都没这么有神过。
蒋寒衣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冒犯肯德基……哦不,冒犯弋戈了。
“咳,我就是觉得肯德基没啥好玩的……那个儿童乐园太幼稚了,滑滑梯什么的,都是给小孩子玩的。”蒋寒衣谨慎地解释道,“我更喜欢必胜客,可以堆沙拉塔!”
“……”她倒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弋戈想了想,指着菜单开始给蒋寒衣推荐,“你可以点墨西哥鸡肉卷——你能不能吃辣?能就可以。小食里上校鸡块也很好吃的,会送给你甜辣酱,还有蛋挞,你问一下还有没有黄桃挞。圣代,我觉得巧克力的更好吃……”
弋戈非常认真地结合自己十余年的经验给蒋寒衣推荐菜品,没注意到他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饮料推荐九珍果汁,加冰块,很好喝的。”弋戈完整地结束了自己的菜品推荐。
蒋寒衣点点头,二话不说把她提到的所有东西都点了一遍。
弋戈的心情又舒畅了一点。
啊,肯德基真是让人快乐。
“弋戈。”蒋寒衣忍着笑叫她。
“嗯?”弋戈满足地端走自己的餐盘,无暇看他。
蒋寒衣跟在她后面说:“我觉得你可以去给肯德基当代言人。”
弋戈脚步顿了下,一扬下巴,少见的神采飞扬,“确实!”
蒋寒衣终于笑出声来。
弋戈并没有客气,他的餐还没出,她也不等,先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吃起来。蒋寒衣看着她顺序严谨地先吃烤翅再喝一口牛奶再啃一口汉堡,忍不住扬起嘴角。
可爱。
没有人比她更可爱了。
十六岁是个美好而尴尬的年纪,在中二力量的支配下,每个人都会做出一些多年后的自己不仅不理解、还非常希望能彻底删除的蠢事。
而对蒋寒衣及他那一小波狐朋狗友来说,这许多蠢事中非常微不足道的一件,就是有那么一小段时光,他们争相拒绝承认自己爱吃肯德基,或麦当劳,或必胜客,一切“小学生才喜欢的东西”。
谁要是爱吃肯德基,那就等于承认自己“幼稚”、“没品位”和“没长大”——对十六岁的中二少年来说,“没长大”是最高级别的羞辱。因此,虽然蒋寒衣刚刚说自己爱吃必胜客,但事实上他也有很久没敢踏进那个幼儿园风格的店门了。
但弋戈对于他们这些矫情鬼避之不及的东西似乎从来都不在意。她不在意别人阴阳怪气地说她“太努力了吧给我们一条活路”,永远都在众人的目光下埋头苦读,就像她今天大大方方地、从言到行地表达对肯德基的喜爱。
蒋寒衣忽然觉得弋戈才是真的酷,他们装模作样左遮右挡的那些,简直太弱智了。
他看着弋戈认真进食的侧影发呆,直到服务员把装着满满食物的餐盘推出来。
刚炸出来的上校鸡块上那层金黄色的酥皮似乎还在动,香气就在他鼻子下面飘,勾得他食指大动。
唉,真香。
他简直有病,喜欢肯德基有什么说不得的?谁不喜欢垃圾食品?蒋寒衣深吸了一口气,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端着餐盘往座位上走去。
她和蒋寒衣好像拥有了一些共同秘密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夏梨发现自己来例假了。然后,她像之前每一次一样,疼得在床上打滚,身体蜷缩成虾米,手摁着肚子,也没有减轻分毫。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她哭了。
泪雨滂沱,哭湿了枕头,却不敢发出声音,怕惊动爸爸妈妈。
夏梨一边哭,一边觉得自己可笑,因为她自己都无法理解,这场眼泪的原因,居然是她晚自习管纪律时查获的一袋肯德基炸鸡翅。
刘国庆严禁食物进教室,尤其是炸鸡这种香气浓郁的食物,以免影响大家学习。
在蒋寒衣桌洞里发现那袋炸鸡的时候,夏梨先是诧异了两秒,因为蒋寒衣从来不是贪嘴的人。然后她像往常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嗔怒着提醒他赶紧出去吃完,又把袋子塞回了他抽屉里。
夏梨对每个人都周全而友好,张弛有度地做着能让老师和同学都满意的班长。唯独面对蒋寒衣和范阳,她有发脾气的时候,也有这样徇私的时候,不礼貌、不正确、不完美。
夏梨享受那些短暂而隐秘的、在他们俩面前不完美的时刻。
可下一秒,弋戈回到教室。她看见蒋寒衣献宝似的把鸡翅拿出来,递给了弋戈。
而弋戈居然也二话不说接受了,没有说“不用”,甚至没有说“谢谢”,点了个头就接过鸡翅走到走廊上去吃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袋鸡翅是前一天晚上蒋寒衣大快朵颐以至于把弋戈的那份也吃没了,才特地买来还给她的。她只看到蒋寒衣笑得像中了彩票,而他这样笑的原因,居然只是弋戈吃了对鸡翅。
夏梨在心里对自己承认两件事:蒋寒衣喜欢弋戈。她不喜欢弋戈。
不是讨厌,只是不喜欢。从弋戈转学来的第一天起,她就不喜欢这个女孩。起初是因为她高傲和冷漠的态度,后来是因为她横空出世的竞争姿态,而现在,是因为她身上的那股“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