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年,懵懵懂懂地讨论着别人的死。后来,季容夕每次想起这个傍晚,都感觉像双脚被吊起来一样,喘不过气来。
桐岑遥的养母早等不耐烦了,指着季容夕说:“就他吧,跟岑遥也能作伴。”
季容夕落下脸:“我不去!”
养母仿佛猜到他的回答,没有勉强,指着小葱说:“你去换个干衣服,跟我们走。”小葱眨眨眼,又惊又喜。
季容夕心里咯噔一声。
连忙跑到院长的办公室去。
老院长上个月病了,新来的院长是一个三角眼男人,正在各种领养文件上盖章——自从他来之后接收了很多小孩,又送出去了很多。
新院长斜着三角眼白:“虐待?瞎说什么!小葱跟了他们是前辈子的福气!”
季容夕急了:“反正你不能让她去。”
小葱又瘦又小又不灵光,被虐待了肯定跑不快,说不定也会死掉呢。平常是很烦这些小家伙,毕竟是弟弟妹妹,他不能眼睁睁看他们落入危险。
新院长就等他这一句话:“谁让你不去的?”
季容夕呆了。
季容夕离开后,柜子边转出一个男人,正是桐岑遥的养父,龇着发黄的烟牙说:“这孩子太漂亮了,比上次见还漂亮。要不是前几年封锁了,只怕早让人领走了也轮不到我。”
季容夕不知道背后的龌蹉。
他只想阻止。
他又说不过新院长,报警也没用——桐岑遥都说了,警察不管——他们的领|养协议还是正规的呢。无论如何不能让小葱进那个魔窟。他想来想去一狠心:大不了,进了这家门然后再跑回来,先把这对夫妻糊弄了再说。
所以,他同意了领养。
那对夫妇得逞地笑。
桐岑遥没料到他会同意,使劲骂他蠢。骂完后,又悄悄贴近他的耳朵「你机灵点,什么都跟着我,别怕」。季容夕其实也不怕,他想,既然会先被养上一两年,中间随时可以跑。
车开了三四个小时。
窗外的风景越来越陌生,深夜里,星辰很亮。
桐岑遥忽的醒了,看了看窗外,迷迷糊糊地问:“妈妈,我们这是去哪里?”
养母回头诡异一笑:“去妈妈的老朋友家。”
晚上12点,到处黑乎乎的,车停在路边,养父打了个电话:“我们到了……孩子也在……早晨不是给您发了照片……行吧。”
他的手机转过来,对季容夕说:“你笑一笑。”
季容夕板着脸。
咔的几声,养父拍了几张照片,发送出去,继续打电话:“您是老顾客了,我们还能骗您?您见到的话,只会更惊喜!”
就算是懵懂的孩子也知道不对劲。
桐岑遥踹了季容夕一脚,季容夕推车门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