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依旧保持着倔强,梗着脖子不肯服软,“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我说了我想跟你合作,自然希望咱俩之间能坦诚一点,主动交个底儿,只是你一直不配合,我才替你把话说了出来。”
“合作?”
少女皱起眉头盯着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她提这两个字,而且还在征求自己的同意并非强迫,只是逆来顺受惯了的她并不会感到尊重,反而下意识地思考对方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对呀,我在这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在基地车的操作方面估计也不如你熟练,而你作为这辆车上的旧乘客,当然是我寻求合作的首要选择。”
“哼,但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知道你还惦记着投奔那几个猎人,但他们恐怕自身都很难保了;况且你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带你走只是为了获知我身上的情报,可如今他们发现我还活着,你说他们可能会放着我不管而继续抓你吗?”
她说的是实话,自己确实没有足够的利用价值,唯一的用处恐怕就是接着当奴隶,投奔同样境遇堪忧的猎人团无异于自讨苦吃。
“还有,你藏的那些物资应该都是原主买的吧?真要按照归属问题讨论起来,它们现在该属于我才对,如果你执意要离开,可以,但必须把所有东西都留下,一个人两手空空地去沙漠里荒野求生。”
这种带有恐吓意味的话,再度刺激到了少女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内心,她拼命掩藏起因缺乏归属感而焦躁不安的情绪,用理智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衡量利益的计算问题。
向璈见自己的话有了成效,连忙补上最后的临门一脚,“从刚才的对抗中看你几乎没有战斗力,要是再连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怕不是只能沦为黄沙下的一具白骨了吧?”
“闭嘴!”少女红着眼眶抬起头,“你这个虚伪的混蛋,说是让我自己选择,到头来还不是威逼利诱?那你又何苦假惺惺地说什么‘坦诚相待’呢!”
“我也有自己的现实需求吗~”向璈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但我的确没有能投奔的地方,”发泄完了心中的怨气,少女又重重地跌坐在地上,神情落寞地低埋下头,“我还有要找的人,我不能死……所以我答应你。”
“早这样不就得了嘛,搞得好像我喜欢扮坏人似的,”向璈爽快地给她松了绑,又把自己的椅子让给她坐,“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白孚,这是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很好,你继续叫我向璈就行,作为诚意,”向璈摸出一把薄片状的钥匙,塞进白孚的手心中,“二楼有一间小卧室,现在它是你的房间了。”
白孚略带苦涩地扯了一下嘴角,没想到在监禁环境下长大的自己,第一次有单独的房间居然是在这个地方,她用力握住了有尖锐棱角的钥匙,金属扎破手掌沁出了点点血迹。
“需要我做什么?”白孚将手揣进口袋,没有被向璈发现任何异常,“我不认为你在食物极端匮乏的情况下多收留一个人,仅仅是为了得到一个会播报路线的导航。”
“就做些日常生活需要的工作嘛,你以前不是就在这辆车上干活儿吗?维护基地车的基本工作应该都会一些吧?”
“我觉得……你理解中的‘奴隶’和现实可能有那么……呃,”白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丢丢的偏差……”
“哈?”
还没等向璈琢磨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车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发动机的嘈杂声,意味着有不速之客来到了她们身边。
“外面的风沙已经停了。”
向璈打开窗户上的装甲盖板,才发现辐射风暴不知不觉已经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天光微亮的日出时刻,以及一辆被装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特大号越野车。
“你先待在车里,让我来会会外面的人。”
向璈关上盖板,在白孚耳边小声叮嘱几句,然后大踏步走到了门口外,袖子里还藏着先前缴获的弹弓。
“好久不见了大小姐,别来无恙啊,”黑色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个有着波浪长发的成熟女性,听声音倒是像极了之前通过话的债主,“看到你还能站在我面前真好,要是那天能把钱还上就更好了~”
靠,这帮催债的来得真不是时候!
尽管心里已经言辞激烈地骂了起来,向璈本人依旧摆出了笑脸相迎的姿态,恨不得把“欢迎光临”四个大字刻在脸上,“哟,贵客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行了,装得一点都不像,”女人也回馈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不是向璈,对吧?”
来客
向璈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但不喜欢跟太过聪明的。
虽然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藏着掖着,但原主的身份在很多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太早掉马甲没啥好处不说,自己还可能有被当成珍稀物种抓走的风险。
还不如直接装成傻子,能骗一会儿是一会儿。
“啊啊,那个……我是向璈呀,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向璈捏了捏自己的脸,试图先从物理层面否定她的猜疑,“我前不久得了呃……辐射病,对,有点神志不清,还丢失了不少记忆,所以才……”
“得了吧,你没有阻断剂,真得了辐射病早就死了,”女人不留情面地拆穿了她的谎言,却没有因为欺骗而感到愤怒,“放心,我只是一个商人,只要你能替她还上欠我的债,我压根就不在乎你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