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薇正在脱身上湿答答的小衣,闻言也顾不得羞涩尴尬,诧异地眨了下眼,脱口道:“你方才看到我了?”
“嗯。”
沈灵薇听到肯定的答案,清凌凌的杏眸一转,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想来他方才应当就在附近,所以才能在她落水的第一时间救下她。
思及此,又忍不住暗恼,怎么她每次狼狈的模样都被他瞧了去,就是不知日后他会怎么在背地里取笑她!
当即懊恼地用双手捂着烧得通红的脸颊,一脸生无可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水的,就记得落水前脚腕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
“嗯?”
沈灵薇听出他的疑惑,毕竟方才她坐的船小,装潢也很简陋,若浪花拍打船身时,恰好她站立不稳小腿磕碰到船舷也是有可能的,找补的喃喃道:“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说完想起金日离,隔着房门问向谢璟:“对了,我哥人呢。”
“他呛了不少水,在别的客房暂做休息。”
沈灵薇见他没取笑她的意思,脸上的羞燥感才消退了些,开始专心致志地穿衣。
然,谢璟给她找来的这套衣裳却有点小,尤其是胸部和腰部,而且她方才落水时右手大臂撞到了船舷,淤青了一大片,刚才她还不觉得疼,可此刻抬臂绕到脑后系肚兜带子时,却疼得抬不起来。
沈灵薇犹豫半晌,试探地朝静悄悄的门外喊了一声:“谢璟,你走了吗?”
外面的男人气息一顿,极快地回话:“还没。”
“那你能不能帮我叫个丫鬟过来?”
谢璟应声后并未多想,大步流星地去外面找了个丫鬟放进屋中。
随之屋中响起丫鬟压抑不住的惊叹赞美声:“小姐的肌肤真白,跟牛奶似的,还有胸生得真好看,奴婢伺候那么多小姐更衣,还从未见过能和小姐相比的。”
“还有小姐这腿”
“这腰”
谢璟是习武之人,耳力本就比寻常人敏锐,自然的,站在门外也能听到屋中的动静。
方才是他刻意不去听,还不觉得有什么,此刻被丫鬟的话提醒,再听屋中穿衣时轻微的声响,脑中开始不受控地想象沈灵薇在屋中赤身穿衣的模样,握在腰间佩剑剑柄上的大掌缓缓收紧,额上青筋毕露。
沈灵薇换好衣裳后,打开房门便见谢璟正背对着她站在走廊的尽头。
幸亏她方才在屋中已做好了心理建设,要不然这会儿再见他不知多尴尬。如此想着,沈灵薇毫不迟疑,提起裙摆快步走过去,只字不提昨夜两人同榻的事,欲盖弥彰地如往常那般翘起唇角,冲他眨了下眼:“方才的事谢谢你啦。”
谢璟头也未回地抬脚朝前走,语气疏离:“不用谢,就当我还你之前救我的恩情。”可耳后却通红一片。
那急匆匆的模样好似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沈灵薇莫名其妙地噎了下,不过如此甚好,她正好也不用装轻松了,抬脚正欲朝相反的方向走。
走在前方的谢璟,不知忽然想到什么,转身问她:“还能走吗?”
沈灵薇蹙眉,迟疑道:“能。”
“那随我来。”谢璟调转脚尖大步走到她跟前,领着她去了画舫船尾,趁画舫上的人不备,亲自划小船带她去了方才她落水的小船上。
两人仔细检查小船一番,谢璟忽指着紧挨着船舱底板处的一块木板,皱眉问向身后的沈灵薇:“你看这里,方才你可是被这块突起的木板绊倒?”
沈灵薇定睛一看。
谢璟所指的那块木板虽和船舷底板钉在了一起,可若细看的话,上面的纹路和色泽和别的木板不同,更像是新换上的,此刻钉在木板上的钉子不知去向,木板受潮卷起朝上翘着,最顶端断裂的截面上挂着她衣裙上的细丝线。
“应当是它。”
谢璟闻言眸色渐深,透着深不可测的寒意,“今日是谁相邀你来游江的?”
“是我哥。”
沈灵薇蹙眉说完,忽想到什么,脱口道:“我哥是不会害我的。”
谢璟站直身体,右手轻叩腰间佩剑剑柄几下,讥笑一声,“但是别人极可能借着你哥的手借题发挥。”转而问她,“你来此处之前何曾和什么人接触?”
沈灵薇回想了一下白日的事,却想不出任何头绪,实诚地摇了摇头,纳闷道:“除了我哥,谁都没见过。”
话音方落,她忽想到上辈子发生的事,如玉般的脸倏然变得苍白,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谢璟方才亲眼看到金日离是如何关怀她的,且两人又是表兄妹,甚至可以说燕王府这些年在朝中能屹立不倒,也是全托她这位表哥的福,故而,金日离并无害沈灵薇的动机。
至于到底是谁想害沈灵薇,谢璟一时半会摸不到头绪,“罢了,这江上每日行船虽多,但每艘船都记录在案,想要查清楚应当不难。”
谢璟说完转头叮嘱沈灵薇:“你且先回去,待我查明此事后,就——”
他话音未落,忽见她上下牙打颤吱吱作响,身形摇摇欲坠,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忙隔着衣裳握着她手臂,将她扶坐在船舷上,皱眉急切反问:“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沈灵薇咬牙切齿地摇头。
只因方才她忽然想到,前后两世加起来除了司亦尘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她的命外,再无他人。
故而,今日的事极可能是司亦尘所为。
且,这些年司亦尘在外人面前装对她情深不悔太过成功,将所有人都骗了去,就连方才谢璟怀疑是金日离害她时,都没怀疑司亦尘,以此可见,若今日司亦尘对她动了杀心杀死了她,都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