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在救护车的嗡鸣中,甘信想了很多很多,他保护她,拥抱她,占据她,却在五年后,用最决绝的方式,深深地伤她……
那一刻的悔意才真真正正地弥散出来,他想起甄美好在他刚上高中时傻傻地问过他:“甘信,你都念高中了,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以后都不喜欢跟我玩了?”
甘信拨了拨她的头发:“想那么多干嘛?嫌你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关键时刻,我不都搭理你了么?”
她撅了撅嘴,甘信又说:“好了,不嫌你,不嫌你,罩你一辈子,跟你玩一辈子,行了吧!”
甘信想,那时他说的真是真心话,虽然到最后还是食言了。
甄美好被拧得痛了,想动一动,甘信直接撩起她的裙子,几番折腾,已备好位置,他亦蓄势待发,浴室门却被敲响,有人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妈妈你们在里面玩什么呢?意意要尿尿。”
☆、
旖旎之色戛然消失,甄美好满身的汗,星眸半开半阖,趴在甘信肩膀上喘得厉害,若是没有小孩子的那一声童稚的呼喊,恐怕此刻已像路边那次一样,意乱情迷。
甘信脸憋通红,底下还硬着,仔细将她身上的衣服和裙子整理好,从洗手台上抱下来,吻了吻她的额头,才去打开门。
小孩睡眼惺忪,揉揉眼睛,糯糯说:“爸爸,为什么才开门?”看到妈妈,上去习惯性地抱了抱大腿,然后来到马桶边,迟疑了下,回头看见妈妈已经出去了,而爸爸还站在门口,脱掉裤子,光着屁股说:“你还不粗去?你也要尿尿?”
甘信扯扯嘴角,你老子我不是要尿尿,是要执行小弟弟的另一个用途,都被你坏了好事!
甄美好前半宿睡得不踏实,望着身边两个小孩安静的睡颜,加之外面吵杂的雨声,回忆重重叠叠,难以安眠。
甘愿甘意是早产儿,生产那天,她正在一家不大的寿司店里做杂工,得知怀孕之后,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她的肚子吹气球一样鼓起,当时宋莱莱已经带着钱离开整四个月。
她记得,母亲走的那天早上,只留下了满室的安静,和一张带着皱褶的字条,上面写了几行字:对不起,美丽,美好,妈妈要走了,不管我去哪里,能否活着回来,我的心永远跟随着你们。
妈妈对不起你们。
美好,你按照底下的地址,带美丽去找一个姓松本的房东太太,我已经付给她一年的房租,你们暂且住在那里,墙角的抽屉里有一张100万(日元)的支票,够你们上学后的日常花销一段时间,等妈妈治好了病,就去找你们。
对了,万一孙莲找到你们住的地方,你们不要和她纠缠,立刻离开,记得留给松本太太联系方式,让我以后能够顺利找到……
其实,她抛弃她们姐妹俩的前几天,甄美好冥冥之中就有种预感,宋莱莱还会让十年前的旧戏重演,而字条上的孙莲不是别人,就是当年杨导和宋莱莱在一起后,仍未离婚的妻子。
前些天,那个杨导不知如何竟找到家里,和母亲说了许多话,搂着她的肩膀安慰,两人一直对话到深夜。
甄美好并不傻,新闻被爆出来后的这些年,他们可能依旧藕断丝连,现在宋莱莱遭病受困,更是真情难掩。
只是,甄美好想不到,这一天真的会到来,而且是以这种不负责任的方式,她以为宋莱莱至少应该考虑到她和甄美丽不过刚满十八岁,从小到大连一次远路都没单独走过,如今却身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孤独彷徨……何况,美丽的精神每况愈下,这一百万用来做医药费够不够还不一定,哪还有心情上学?
早在一个月前她有了早孕反应,偷偷到医院检查之后,发现自己已怀孕两个月,一波接一波的困窘接踵而至,甄美好茫茫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宋莱莱离开之后,甄美好按纸条上写的去做,找到松本太太安顿下,四个月的日子,她都不知道是怎样过来的,甄美丽间接性的发病,花去大把的医药费,病情却时好时坏,宋莱莱留下的钱很快见底,她便在松本太太的介绍下,怀着孩子四处去打工,维持最低的生活费用。
五个半月,甄美好肚子隆起,尽管是双胞胎,长的并不是很大,为了能继续留在店里赚钱,她瞒着所有人,直到被女主管发现,犹豫再三,在怀孕接近七个月的时候,不允许她再工作,否则出了麻烦,多多少少要算在自己头上。
哪知就在那一天,东京的上空灰暗而阴沉,稀稀落落地飘着雪,她正从店里往家走,腹中隐隐作痛,她咬牙熬着,找人求救,那条热闹的街道却寥寥无人,时间似乎变得异常漫长、粘滞。
甄美好想到了许多电影里的情节,或者臆想明日的新闻里会不会有一条:腹中怀七月双胞胎的年轻中国孕妇,横尸街边。
她还有许多事未做,她还有许多愿望没有圆,她还欠甘信一个解释,她还……没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子出生……
一切恍如隔世,甄美好擦了擦满脸的泪,在东京走投无路之时,大抵从没想过还有现在这一刻。
两年多以后,宋莱莱顺着松本太太的线索,再次找到了她和甄美丽,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还好她的病已经痊愈,那时,甄美好因为在疗养院打工,无意中救了突发心脏病的长山会长一命而受到长山母子的恩惠,在她家里暂住,时过境迁,甄美好几经挣扎,才原谅了宋莱莱。
但甄美丽因为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疗,对当初的事记得断断续续,加上刻意的引导,她对宋莱莱做过的事已经忘的差不多,自然比甄美好更轻易地就接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