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美丽左右为难,温声劝宋莱莱,宋莱莱完全不理,只丢了句:“去吧!甄美好,你想带着孩子去找甘信,你就去,我不拦你!”
“甘信是谁?”脆生的童声,在静谧的屋子里,有些突兀,是甘意问的,随后扒了扒甄美好的手,“妈妈,你要带我去找甘信吗?他为什么也姓甘?”
宋莱莱上前把甘意扯过来,望着这张与甘信小时候有八分相似的脸:“意意……甘信就是你爸爸!”
“爸爸?”甘意两眼忽然冒出不一样的光彩,深吸口气,鼓起胸膛,回身抱住他妈妈一阵晃,“妈妈,妈妈,带我去找爸爸!我要和他单挑!”
☆、
甘信一大早睁开眼,看见床头电子表上仍显示着4:14,就觉得今天会倒大霉。
因为,当他懒洋洋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到手机时,明明已经八点四十了!
紧接着,一个个相似的预示接踵而至。
上厕所时,迷迷糊糊地尿偏了;刮胡子时,剃须刀没电了;换衣服时,才发现送去干洗的外套昨晚忘记取回来!
甘信粗口连连,也不知道在骂谁,打开冰箱随便找点吃的,想起他姐甘擎上次来的时候,留下两包速冻饺子,便要打开冷冻层,却“砰——”一声,一罐啤酒笔直飞了出来,他斜身一躲,啤酒罐砸在身后的橱柜上,只听里面一阵锅碗瓢盆震动的稀里哗啦。
甘信惊魂未定,幸好他身手快,要不这会儿他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啤酒罐裂开一个大口,别小看一罐啤酒的容量,居然崩得半个厨房到处都是,连他新换的衬衫也不能逃不掉。甘信咆哮了声,一定是韩越那个没脑、又没生活常识的,整天跟他混吃混喝不说,竟把啤酒放到冷冻层?!不知道二氧化碳急速膨胀会爆炸吗,妈的,存心要他命是吧?
揪起海绵墩布在地上快速抹了抹,他今天还要面对已经搞定胡哥准备复工的林菲菲,简直焦头烂额,只是,他那会儿还没想到,这一天的厄运其实才刚刚开始。
门铃追命似的响,甘信摔了吸满啤酒的墩布,到门口,拿起对讲机,语气冲的像要把谁嚼碎了吃掉:“谁?”
那头传来女人淡淡的声音:“是我。”
“……”甘信一怔,“干什么?”
“甘信,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先开门。”
甘信没好气:“我今天很忙,恐怕没时间听你说事。”
那边顿了顿,然后低沉又冷静地说:“不会浪费你多久,只需要一分钟就够了。”
甘信一时躁的要命,随手按开了锁,一手支在门旁等着她。
很快,门被敲响,他轻轻一推,就见甄美好立在门外,还是清清爽爽的打扮,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可今天的她,和五年前的甄美好,和他们第一次重逢站在瀑布边上尴尬的“蜜蜂”,和在电视台里为个陌生男人抹嘴角的小模,还有前几天在大将桥边摊牌时那哀伤而痛心的女人,都有所不同。
是什么呢?他很快就明白了。是和他现在一样的冷淡和无谓。
正当他这么想着,一只小脑袋从甄美好的腿边和门缝中挤了进来,左顾右盼,抬头对上男人讶异得眼珠都快掉下来的目光,眨眨眼,很有派头地问:“你就是甘信?”
甘信嘴角僵住了,右眼皮狠狠抽搐几下,直感头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咔咔咔——将他劈个头晕眼花……
然后他听自己木讷地回答:“我……我是……”
“哦。”甘愿点头首肯,仰起小脸看甄美好,又看甘信,“唔,我可以进去吗?”
甘信想问“你特么是谁啊!擅闯民宅啊!”可是,他知道冥冥中有哪里不对,为什么这小破孩的脸越看越眼熟?为什么他和自己小时候那么像啊?!
“甘信。”甄美好拉住小孩的手,把他放到他俩之间,以一种非常平静的表情,缓缓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他叫甘意,你的儿子。”
甘信使劲咽了口口水,而后挑起嘴角,笑得比哭都难看:“儿子?……我的?”
甄美好点头,语气淡淡,如同阐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嗯。甘意四岁多一点,早产,生日是三月十五日,具体日期你自己算吧。如果不相信我,孩子在这里,亲子鉴定一个星期就可以出结果。”
甘信足足用了十几秒钟拼凑起自己被劈散的灵魂,却还是语无伦次:“你……你生了孩子?这个小孩是我的儿子?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其实我没什么意思,你别害怕,只是个小孩,还是你亲生儿子,也不是妖魔鬼怪能吃了你。”
甘信颜面扫地,咬牙切齿。害怕?!他看起来是害怕吗?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儿子,他仅仅是有点发懵而已。
甄美好扶着甘意的肩膀,望着他从见到甘意起,就精力无法集中的眼睛:“对不起,甘信,在这个时候才把甘意带来见你,现在我们终于两清了,我反而觉得安心。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从孩子的角度来说,甘意从小没有爸爸,生命里始终有个空缺,是我填补不了的……并且,他也有权利知道到底谁才是他的父亲。”
甘信见她嘴唇张开、闭上、张开、闭上……脑袋里乱七八糟搅成一团,甚至回忆起五年前与她缠绵那晚,他最后发在哪里了?答案是——该死的,他当时爽得都快晕了,埋在她身体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出来,而且,他们年少冲动,欲火烧身,哪里想到什么避孕……也就是说,他那不完美的人生第一发,就这样中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