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孤牙月。
漠川城外,城卫军前哨据点,地上倒伏尸体一片,几名死相凄惨的城卫军胸口处,还在不停流出汩汩鲜血。
而距此处不远的树林中,两名负伤城卫军正互相搀扶,步履踉跄逃窜。
而他们身后,一袭墨色夜行衣,黑纱掩面的人,正脚踩枝干,不紧不慢,负手踏空而追。
其中一名城卫军似乎伤势过重,一个不稳,重重摔倒在地。另一名见状,急忙蹲下环其肩臂,努力将其扶起。随即神色慌张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紧张地说道:“马上就到城门了,再坚持一下!”而那重伤军士嘴角扯起,露出一个苦笑:“我不行了,你快回去,将此变故告诉万统领!”
那伤势虽重但尚能行走的军士,犹豫片刻后,只得无奈放弃自己的队友。他正欲起身离去,背后却传来了,那黑衣人冷漠的声音。
“你们,谁都走不掉!”
见此,那重伤军士右手摸起身边长剑,刺土为杖,颤巍着站立,他要以身化墙,为队友的逃生传信,争取片刻光阴。
“倒是个硬汉!”
那黑衣人一个闪身便来到了那重伤军士的侧身,抬手化掌为拳,对其一击毙命。之后,他又以同样的方式了结了没逃几步,往城中传信的那名。而他刚才所站立的地方,还留着一个虚影,一切动作都在片刻间完成,可见其度之快。
“无。。。。。。无虚步。。。。。。。你。。。。。。你是。。。。。。你是。。。。。。"
那军士话未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缓缓倒地,临死前,仍旧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几日的漠川城,有点儿热闹。
因为莺歌会举办在即,城中多了些生面孔。他们来自三洲四地一十二水,且都是受傅家所邀,前来观瞻盛会的贵客。
而所谓三洲四地一十二水,其实是地位齐平,同属于景阳王朝的属地。
但漠川城,似是与他们不同。虽同在景阳王朝境内,但漠川无需朝贡,不缴赋税,刑令自定,还可自备守军。城虽不大,地位却不低,难怪有些属地愿意争相与这傅家、与这漠川交好。在漠川,说傅守恒是这漠川的土皇帝,可一点儿也不为过。
但也有瞧不上的,这桓洲便是如此。往年漠川每逢盛会,都会向这桓洲出邀约,但这桓洲,从不派人前来,就连前去传信的使者也全都被那洲主桓雄骂个体无完肤,无一例外。
但这次,桓洲竟然派人前来了,倒着实令人意外。
既然提起桓洲,就不得不说说桓洲洲主桓雄。
这桓雄曾替景阳大帝东讨西伐,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大帝为褒其功绩,取其姓更一洲之名,封那桓雄为一洲之主。这桓雄有二子二女,其中属这二子桓幼松年岁最小,也最败他桓雄名声,最不受他桓雄待见。
他不学无术,纨绔横行,不胜酒量却经常混迹于酒楼,逢赌必输却经常出没于赌坊,在桓洲百姓眼中,这桓幼松啊,不过是个有钱有势的傻子罢了。
巧了,桓雄此次还就让这个”傻子”前来,与各道共瞻这漠川盛会。
漠川城,西市一家赌坊内
账房打量着自己眼前的一老一少,笑眯眯地问道:“二位瞧着有些面生啊,应该不是我们这儿的常客吧?”
这一老一少正是桓洲洲主桓雄二子桓幼松与其随护。
只见那桓幼松扔给账房一块玉佩,不耐烦地说:“别废话,快折!”
牌桌上,桓幼松手中用玉佩折来的筹码已经输尽,而他周围的赌客们正催促他。
“开啊!赶紧的!快开!”
桓幼松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随护,那随护面无表情,一脸冷意,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看来并不关注他桓幼松是输是赢。他又瞧了眼旁边起哄的赌客,不耐烦的大声嚷嚷:“开就开!催什么!”
果不其然,他又输了,现在不仅筹码输光了,还欠着这局赌客们的债。这可怎么办,思索再三后,桓幼松起身就要离开。
“没钱了没钱了!不玩了不玩了!”
但是那些赌客们可不愿意了,你这不玩可以,这局的钱你得还上啊。他们也纷纷起身准备拦住桓幼松。此时那随护出手了,他举起手中的剑鞘,横放着扫了一下,外围几个赌客便被那霸道的外力击飞,狠狠摔在地上。
有人在赌坊闹事儿,胆儿也太大了!
于是那账房赶紧通知了教头和护坊的,不多会儿,一个身材魁梧健硕的刀疤脸和十几个手持开刃大砍刀的手下便将桓幼松和那随从团团围住。
桓幼松害怕了,往日自己在桓洲,哪个赌坊他不能来去自由?可此刻这里并不是桓洲,漠川可不惯着这个他这个外地人。
一时间,赌坊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把武器都给我收起来!”一道呵斥声响起。
那教头正因为有人在赌坊闹事儿恼的不行,竟然还有人敢命令他?他怒不可遏,转头看向背后那声音的来处,骂骂咧咧道:“你谁啊!还敢。。。。。。”结果话未说完,那教头便收起自己愤怒的表情,转而换上一副恭敬的嘴脸,躬身作揖,抱拳道:“二。。。。。。二城主。”
来人正是漠川城二城主,傅守仁。
他朝着教头摆了摆手,“这二位是我的贵客,初到我们漠川,不懂赌场的规矩。你们下去吧,今天赌场和赌客的损失,我来赔。”
那教头听此言,急忙笑呵呵说道:“没有损失,没有损失,怪我,我眼拙,不知道这二位是您的贵客。我先下去了,您忙,嘿嘿,您忙。”
说完,教头挥了挥手,那十几名护坊的便随他离开了,而之前嚷嚷着要桓幼松还钱的赌客们,见二城主都这样说了,也只能作罢,纷纷散开。
傅守仁见此事已平息,且众人也皆已散去,便笑着对桓幼松作揖:“桓少主刚来漠川就莅临赌坊,果然天性率真,兴趣广泛啊。”
桓幼松显然没意识到傅守仁这话里对他阴阳怪气的讽刺,他摆了摆手:“无妨无妨,送我回你们招待外宾的地方吧。我有点儿饿了。”
说着,桓幼松便率先一步朝赌坊外走去,而傅守仁则看了一眼桓幼松的随护,那人依旧表情淡漠,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感情,只是对着傅守仁点了点头,便快步跟上桓幼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