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背着光的那张脸一片晦暗,他哑声道:“我现在不想聊他。”
他强行将自己从悔恨里拉扯出来,才成功发出那条消息,也做足了心理建设:不管一会儿她说什么,冷嘲还是热讽,他都要老老实实受
着,好让她看见自己的诚意。
结果一见到面,她就急不可耐地甩出“三哥”这两个字。
得到他似是而非的回答后,言欢皱了下眉,高高扬起手掌。
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直接打碎了秦执东拼西凑起的温和、耐心与包容,只剩下一地能映出暴戾嘴脸的碎片。
他低低哑哑地笑了声,“你可真有意思,我以前故意撒谎放你鸽子,把你一个人丢在路边,你都没有气到要打我,现在为了一个梁沂洲——”
她从来没跟他动过手,现在得偿所愿后连装都不屑跟他装了,还真是原形毕露得彻底。
言欢想也没想,又甩了一个巴掌过去,比刚才那声更响,震到她自己手掌都发麻,也扇到秦执偏过头。
从小到大,秦执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最严重的时候,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对比起来,言欢这一巴掌称得上微不足道,然而他感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疼,火辣辣的烧灼感持续了一阵,最后变成酥麻难耐的痒。
他心里更加讽刺了。
打完这一下,言欢往后退开半米,隔出井水不犯河水的间距,忽而弯唇,带出一声笑。
岑寂的夜里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被放大,而她轻描淡写的一声笑,就是第三下响亮的巴掌,甩在秦执的心脏上。
他眉心紧拧,问她笑什么。
“笑你原来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多荒唐又无情的事,只是一直不提,一直没有悔过而已。不仅如此,在我面前还永远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来指责我的不是。”
言欢把情绪藏得滴水不漏,话术也是,严密到毫无漏洞,生生避开了关于“现在为了一个梁沂洲”的话题。
说着,她声音忽然轻下来,对着空气重复了遍:“原来你都知道的啊。”
这几个字将秦执埋在心底的愧疚再次牵扯出来,连同他整个人一并在夜风里瑟瑟发抖,不堪一击。
言欢收敛嘲讽的神色,言归正传:“你找我做什么?为了你听到的那些真相?如果只是这样,没——”
秦执垂下眸,打断她的话:“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包括你上次找我说的那些。”
他嗓音停顿了下,似在回忆,“你说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最好的同谋……”
隔了两秒,秦执又抬起头,心猛地一跳,在对面冰冷的眼神里节节败退,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先别开眼,由着沉默持续了会,等他再次看过去,她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他下意识抬手想替她捻开。
言欢又往后退了一步,提醒他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结婚了,秦二少爷,请你自重。”
秦执手僵停在半空,捏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瞬间暴起,“结婚?自重?你费尽心思嫁给梁沂洲,他就这么好?”
他完全不想把话题扯到那男人身上,但这次还是没忍住。
言欢眸光一跳,转瞬听见他递进式的话术,“好到让你单恋了这么多年,还没放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