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宁掀开车帘,神情一顿。
太子一袭月白色锦袍坐在里头,闭着眼背靠车厢,眉心微蹙,像是在小憩。
林岁宁退出去,看看这马车的式样,再看看车夫,确认下自己没走错,再进去,坐在他右手旁的位置。
锦缎车帘落下来。
马车缓缓驶出。
车厢内显得有些逼仄,林岁宁频频掀开车帘,却见这路并不是往林家去的路。
“殿下?”
李玄泽低低“嗯”了声。
他大抵猜到了她要问什么,说道:“不去哪儿。”
他心情不虞之时,便喜欢坐在马车里,让车夫绕着长安城一直转。
哒哒的马蹄,车轱辘转动声,外头摊贩熙熙攘攘的叫卖声,那些平凡而热闹的烟火气息,能让他平静下来。
相比长安,安淮县就安静许多。
“我把秦静姝抓了。”李玄泽说。
母后拿方晚葶去威胁岁宁,他也抓个人质呗。
一日不放方晚葶,他也一日不放秦静姝。
林岁宁不是很明白。
“啊?”
李玄泽苦笑一声。
“她骗我说是恩情,可我知道,她是骗我的。小时候我就看到,她跟那人纠缠在一块儿。这么多年,我始终忘不了那情形。”
林岁宁茫然无措的看着他。
太子在说谁,她是该听懂,还是不该听懂?
李玄泽说:“故而我厌恶那人,也厌恶那人的女儿。娶她,绝无可能。”
林岁宁深吸一口气。
那人指的便是秦太师了。
与秦太师纠缠在一块儿的那位是……
她颔首,手指在身前轻轻绞着,“殿下若是累了,先歇歇吧。”
可不要再说下去了。
这种宫闱密辛,谁听了不得掉脑袋?
李玄泽睁开眼,看向她。
这些话,他从未与任何一人说过,哪怕是最亲近的山竹,亦或是许辰,他都不曾提过只言片语。
旁人说起皇后待秦静姝好,他也只是笑笑。
那些事,他从来都是独自消受了。
可他面对林岁宁,不知怎的,就是想说出来,说出来以后,也没有那种不踏实的虚慌,反而如释重负。
背了许多年的大包袱,终于丢了。
“岁宁,你信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