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秋的天气,原本也不算凉。
可她浑身湿透,秋风吹来,她冻得哆嗦。
李玄泽蹙了下眉头。
这倒霉姑娘身上还挂了水草,看来是被扔进水里了。
当真视人命为草芥,无所谓会不会淹死人。
这些女人闲出病了,在长安便没事就爱欺凌人玩,到了安淮县来,也改不掉这破毛病。
姑娘们都会察言观色,见太子神情不悦,争先恐后的解下披风。
有的姑娘甚至当即吩咐自己的婢女脱下外衣。
林岁宁都不知怎么回事,身上便一暖,一件青绿色的披风盖住了她单薄哆嗦的身子。
即便如此,太子的脸色依然有些沉。
山竹斥责道:“你们在玩什么?怎么这姑娘弄成这样?”
众人纷纷看向陆怡。
被她们直勾勾的盯着,陆怡不得不站出来,上前行礼。
“回太子殿下,这是我的丫鬟,她不知怎的掉进水里了,这才救上来。”
那姑娘湿成了落汤鸡,狼狈低着头,看不见容颜。
主仆之间的事,身为太子也不便插手太多。
李玄泽抬步便要离开此处。
林岁宁忽然喊道:“安淮县丞之女林岁宁,叩见太子殿下!”
素闻太子是个仁慈心善的,且如今林芳菲受宠,无论如何也要在太子面前演出姐妹情深。
若是她求救,八成是有用的。
故而她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唯恐太子殿下听不清。
李玄泽回头。
一双清湛的眼,如云开雪霁一般看向她。
陆怡厉声道:“你这死丫头,瞎嚷嚷什么?惊扰了太子你还能有命在?”
可若是不求救,她也是死路一条,陆怡定会玩弄到她颜面尽失,无法活下去为止。
而这根救命稻草,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林岁宁跪地,向太子的方向磕头,一鼓作气道:
“民女并非陆夫人的丫鬟,也并非不慎跌入水中,民女落水之事另有隐情!”
太子殿下贤名在外。
无论是真贤假贤,这么多人看着,他该做出体恤百姓,救人一命的事来,好给他的名声添上公正无私的一笔。
果然,太子开了尊口,嗓音微哑。
“安顿下这位姑娘。”
林岁宁高悬的心,就这么落了下来。
山竹立刻吩咐:“先带林姑娘去梳洗,再到殿下面前回话。”
林岁宁被人扶起时,身子疲软得厉害。
陆怡凑过来,抬手捋了捋她湿漉漉的紧贴在额前的发丝,靠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量说:
“你若是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不止牵扯我一人,你可得想好了。”
毕竟拿她作罚为乐这事,那么多人都参与了,玉安郡主也乐在其中。
她要告这个状,那些贵女最多被斥责几句。
可许多人都饶不了她。
林岁宁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跟随东宫的人去了附近一处阁楼中。
下人们动作很快。
在她愣神想心事的片刻间,便抬来沐浴的浴桶,备好换洗的衣物。
她褪下衣物,淌入温水之中。
僵冷的四肢渐渐回暖。
太子很可能是因听见她自报的身份,才这样格外关照的。
说来有些可笑。
她居然借了林芳菲的势,全凭太子对林芳菲的偏爱,她才能虎口脱险。
借就借了,脸皮薄没好处,能活下去才是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