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流當了幾次電燈泡後,再遇到兩兩組隊的情況,譚幼瑾就主動提出自己一個人。一個人的時候,她覺得很自在,不怕會拖誰的後腿,不怕誰會嫌棄自己。她能和自己的一切缺點和平共處。開始是被迫不一樣,後來就習慣了不一樣,和大多數人不同也沒有任何精神負擔。
譚幼瑾微笑:「抱歉,我不會彈琴。」
於是小編導只得作罷。
拍攝的這一天,譚幼瑾在鏡頭下看了兩部電影,耗時五個小時。她覺得電影很好,正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推介一下。而她三餐包括做飯時間只有一個小時,早飯牛奶列巴,午餐是蔬菜三明治,晚餐白粥配榨菜,榨菜是在樓下便利店買的。
編導很疑惑:「您平常都有這麼多時間看電影嗎?」她還以為譚幼瑾單身到現在是因為工作太忙。
譚幼瑾說:「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小編導很是羨慕,她也希望工作就是看電影。
接著小編導對譚幼瑾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疑問:「您看了這麼多愛情電影,就沒想過談戀愛嗎?」
沒等譚幼瑾回答,小編導又說:「我當初聽您講愛情電影,還以為您戀愛經驗豐富。」
【??作者有話說】
第5章第5章
◎單身老小姐◎
活到三十一歲,譚幼瑾從不覺得結婚生子是人生必選項,也不覺得自己至今沒有談過戀愛有什麼不對。只是在給學生們講愛情電影的時候,偶爾會有一點心虛,雖然她的側重點是電影。
但她大多時間覺得這心虛沒有必要,她回道:「人類的所有感情都是共通的,沒談過戀愛也不妨礙講愛情。」
譚幼瑾早上六點打車到臨時住處拍攝,拍到晚上十點才回家。進單元樓時,正巧碰到於戡和一個女孩子在一樓等電梯。
譚幼瑾光憑背影就認出了於戡,他只在連帽衫外穿了件外套。於戡還沒畢業的時候,譚幼瑾為了不在學校里和他說話,培養出了五米開外憑背影認出於戡的能力,見到背影,便繞著他走。她不想聽他客氣地稱呼她為「譚老師」,她還得虛偽客套地回應。既然他那麼避嫌,為什麼不能繞著她走,見了面裝看不見。他自己愛演也就算了,她還得陪著他演。
然而也有躲之不及的時候,比如說現在。
於戡轉身看見了她,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稱呼她為「譚老師」。譚幼瑾微笑著回你好,笑容很機械。女孩兒也轉身,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
女孩子不是上次譚幼瑾吃飯遇見的那一個,是另一種漂亮。高而瘦,背著一把吉他,看上去和於戡一樣也不怎麼怕冷,雖然穿著寬大的羽絨服,但腿上只一條破洞牛仔褲,腳踝也完全暴露在冷空氣中。
女孩兒在和於戡談她最近看的一部電影——《醜聞筆記》,三分鐘看完一部電影的電影博主為了吸引眼球,大概會給這部電影改名為《快退休老處女因為嫉妒,惡意捅破四十歲閨蜜和學生不倫戀》。
女孩兒對著於戡感慨,中年女老師會被小她二十多歲的學生愛上,只有凱特·布蘭切特的臉才有說服力。
女孩兒又說:「不過朱迪·丹奇更能吸引我,她讓我忘記了她在演戲,讓我相信她就是一個被寂寞和欲望折磨的單身老女人。我不覺得她可恨,只覺得她可憐。」為了佐證她的看法,女孩兒重複電影裡朱迪·丹奇的一句英文獨白,她記得不是很準確,卻還算完整,流進譚幼瑾的耳朵里直接翻譯成不算準確的中文:「太久沒有被人觸摸,以至於僅僅是公交車售票員的無意碰觸,都能在體內激起一股久違的渴望,直涌到兩腿之間。」
譚幼瑾很怕冷,一條圍巾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她現在很感謝這條圍巾,把她的一切情緒都堵在了裡面,沒有泄露出來。
她有些焦躁,九層的人到底在做什麼,電梯為什麼一直卡在那層,讓她在這裡聽兩個既不懂單身也不懂老的年輕男女談單身老女人的寂寞難耐。
「不知道她是孤獨才變成這樣子,還是因為她是這樣的人才會孤獨。一個人寂寞慣了,就像墜河的人,稍微有人釋放一點善意,就當成救命稻草,要把這稻草一起拉入水底。」
譚幼瑾站在一旁,心想:這女孩兒的觀點可比她的長相要平庸太多。
大概是旁邊有一個單身、年紀不算很年輕的女人在旁邊,於戡自始至終沒有對電影發表意見。
女孩兒又換了一個主題感嘆:「不過她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青春期男生的感情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東西,不過是鮮而已,得到了就棄如敝屣。其實希芭也未必完全不知道,她只是需要一個年輕男人確認她的魅力還在。希望我以後老了不會這樣。」
於戡沉默許久,突然說:「這部電影太老套了,不值得你浪費時間。」
譚幼瑾也不喜歡這部電影,不過她不認為她和於戡的不喜歡是同一個原因。這部電影的導演大概是無法理解兩個女人間的複雜感情,所以直接簡化成了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求而不得的愛情。把男女之間的感情直接簡化成愛情也就罷了,同性之間也這樣粗暴。
譚幼瑾等不及電梯到一樓了,她轉身向單元樓門口走。
她剛要開門,聽見有人叫她:「譚老師,電梯來了。」
「我想起我還有個快遞要取。」譚幼瑾沒有轉身,走出了門,她身上寬大的黑色羽絨服將她和夜色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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