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人是爷最最讨厌的,且相中的还是爷最喜欢的一盆。因为皇帝从不曾刻意向爷要过,爷自乐得装聋作哑不去给,现在可好,为了保凌岚的小命,眼巴巴便把花就这么送了过去。闷
景侃跑开后,胧月取了那玉露膏给紫珞擦伤口——这凝香玉露膏,是消肿的奇药,金晟总算还有点良心,肯拿出这种好东西来给小姐治伤,心下的气去了不少。
后来,胧月又意识到,那五十记杖刑,金晟的确手下留了情:臀部肿是肿的厉害,至少没有皮开肉绽,只是让人感到疼而矣。
胧月私下问过小姐:“那个雪嫔,为什么无缘无故来陷害我们?”
这个问题,紫珞想了很久,很是费思量:“谁知道!”
也许这问题,只有金晟才能回答。
金晟出了门,直至天黑也不见人影。
等入了夜,重新坐回那张被他睡过的床时,紫珞的心有点忐忑不安,想到的尽是金晟早上所说的:今日会滴酒不沾,会来和她大战“三百回合”。
白天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不知道这人晚上还会不会过来!
也许,他正恼着,不会过来,但等他气儿消了呢,总会来这里兑现说过的话,照这情况发展下去,夫妻合房,避闪不开呀,而且那迷药,也不能一再的使用。
怎么办?
紫珞开始愁起来,想了一下,找胧月弄了一些药吃吃,不管他会不会过来,先防着再说。
午夜时候,金晟带着凝儿回来了,送她回房后,本想折回自己的园子,在岔道口的时候,他突然顿住身形,转而去了岚阁。
下午的时候,父皇单独召见,很明确的警告他:
“凌岚这女人心机叵测,你收在身边,宠归宠,别到时宠的无法无天。南北若开战,朕会用她的血祭旗。她这条命,现在暂时寄放在你那里,还有,别让她怀了子嗣!”
晚宴依旧,只是“惨不成欢”,原该坐他身侧的新妇换成了采凝儿。
沧帝还传令,从此以后,禁止凌岚公主入宫,但凡宫宴,皆无她的份额,完全将此人摒弃于皇室家族的——本来该入宗族名册,经此一闹,沧帝御笔一划,失了入宗籍的资格。
宴罢归府,平王与他同道,在路上问:
“大哥,今天你为什么突然间想到要救那个奴婢?
“你打嫂嫂十记耳光,另加那么一掌,分明就是做给父皇看的……
“那时,父皇眼里已有杀意,你却突然变改态度,跪地相求,你到底怎么想的?
“而且,我总觉得那个凌岚公主似乎认定你会出手相救,她在时间上拿捏的恰到好处,自刎一举,分明就是有意在逼你出来保她……”
金晟没有答,凌岚的心思,他后来也想到了。
但说到为什么要救,其关,他说不出道理来。
那个叫胧月的婢女若真是被杀了,也不是件大不了的事——凌岚误闯湖心洲,毁花,致令怀有身孕的雪嫔落水,顶撞,这一连串的事,本就该有一个替罪羔羊顶下,才能平息父皇心里的恼怒——
死一个奴婢,跟死一新妃,有着天襄之别。
奴婢的命不值钱,新妃的命,在一定程度上已代表了萧王府,死不得,死了,父子之间会起猜忌,死了,南北朝会局势会紧张。
凌岚不能死,要不然,他如何向墨问交代。
胧月也不能死,至于原因,他一直在想,也许是那刚烈的脾性让他想起了某个人——凌岚护胧月的那种气势,触动了他心里某些旧事:很像墨问。
那一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保住她们的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们死,死了,自己一定会后悔。
岚阁,一片乌漆抹黑,主仆全已歇下,一推门,已上栓。
金晟不觉挑眉冷笑,极不客气的拍门:“哪个不识趣的奴才,敢把门关上……”
啪啪的声音响的厉害,把里面的人惊醒了。
房里立即亮起灯,胧月穿上外衣,忙出来开门,见金晟脸色沉沉的样儿,她心下琢磨着,这位爷又想怎么着,低低的回着:“王爷,我家小姐身子不爽,早歇下了!”
“歇下了本王就不能来了吗?滚,以后,你这张脸孔,别在本王跟前出现!”
金晟冷冷喝一声。
胧月脸色一白,回头看时,见小姐正自里间走出来。
“月儿,你下去睡吧,我没事的!”
紫珞温笑吩咐,声音有些虚浮,听上去不似上午那般有中气。
“是!”
胧月应声,小心的望小姐一眼,取来自己的衣裳,掩门下去。
金晟犹记得上午她冲着皇帝义正言辞驳辩的气势,现在怎么变得病恹恹的?
他回头看,那个女人着一身雪白的单衣,房里点着的灯,映亮了她腊白如纸的脸孔,微微有些肿,长发低垂,显的很娇弱,眼底带着刚睡醒的惺忪,露着笑,点点滴滴,很温和——
他打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的这么惨烈,她该恨才是。
为什么她的反应这么奇怪?
金晟的眉头不觉紧皱。
“爷!”
紫珞款款行礼,心里则叹:他怎么还是来了——嗯,他是来找麻烦的,吃过酒的男人,最喜欢寻她麻烦,后一世的他,酗酒闹事,他最擅长。
他在眯眼看她,她只能小心的陪笑,琢磨着要如何才能把他打发走。
还在想,他已跨过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三两步将人送上床,令其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