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杨婶的老公,那个干了二十多年屠户的男人,光着膀子出来,挥舞着板凳,才把那两个混子赶走。
徐楚宁终日活在惶惶之中,后来他也懂得报恩,就对杨婶一家都特别好。
后来徐楚宁长大点,长高了,也结实了,就赤手空拳地跟他们打,总是落得一身伤,把警察招来,带走了两个闹事的叔叔。
徐女士就着那盏白炽灯,含着泪给他擦药。
“妈,你别哭,我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徐楚宁笑着,握住母亲干枯的手,嘴角还有淤青和伤痕。
学校里的同学老师都问他,是不是家里人打他,让他勇敢点,不要忍着。
徐楚宁只是弯了弯眉眼,轻轻摇头,温声说:“我家里人很好。”
他家里人很好,只是,他家被无赖缠上了。
仅此而已。
上高中的时候,听说那两个叔叔犯了事,进去了,徐楚宁高兴得不行,当天就拿着攒了许久的钱,请妈妈进城吃饭。
徐女士见他高兴成这样,红了眼睛,不停地抹泪。
那时候,徐楚宁刚刚拿到慈善补助,不愁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了,也不用给妈妈添麻烦。
“妈,你看这是什么。”徐楚宁神神秘秘地把自己盖了章的申请书递给她,还给她讲,“你看,这儿是那个资助我的人的签名,她说会一直资助我到高中毕业,还有这儿,是她公司的介绍,企业家哦,开翻译软件的,年轻有为……”
徐女士抹着泪,看着那薄薄一张纸,眼里是泪水,嘴角却是笑着的。
“你要对帮助你的人心怀感恩。”她说。
徐楚宁用力点头,“我知道。”
所以他顺利考上大学那个暑假,就开始疯狂做兼职,他努力学习,认真工作,几乎是透支健康去赚钱,然后把钱还给他资助他的企业家。
企业家说不用,她帮了很多人,她也不缺这点钱,只是想做些好事,仅此而已。
徐楚宁就把这些钱以这个企业家的名义捐给了山区儿童教育,他希望能把这份善意传递下去,让更多人从泥潭中看到希望。
那时候他自内心地以为,憧憬,向往,自己的人生正在步入正轨。
他记得很清楚。
那天是一个雨天,天气不好,他跟同学约好了下课去吃烤肉。
他说,“我接了个家教,要去兼职,今天最后一次了。”
室友说:“没关系嘛,我可以等你,正好也庆祝一下你工作完成!”
徐楚宁感激地笑了,“谢谢,那我这边的活儿干完,就去找你们。”
“嗯,好。”
他背上包,出门,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到了这个私家宅邸。
他按了门铃,进去,找到那家的小少爷,给他补课。
今天是给他补习的最后一天,补的内容是初中物理。
徐楚宁进门之前,还在计划,等会儿跟室友一起去吃烧烤,然后自己好好打算一下工作的事,是要去艺术机构呢,还是要进乐团呢……
他心怀期许,对自己未来的生活。
下雨了。
毛毛雨,如同薄纱帘帐一般垂下来,让整个园子都影影绰绰,犹抱琵琶半遮面。
徐楚宁欣赏着雨景,耳边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