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凡人再是叫嚷也无济于事,被几名修仙者厉声呵斥,便悻悻离去。
沈俞安觉得无趣,既然出不去,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这样想着,抬脚便要走。
只是步子迈出去,身子还停留在原地,腰上那只手紧紧的搂着,因为用力,指尖都泛着白色,耳边传来顾砚初咬牙切齿的声音。
“师兄,这是要去哪?”
沈俞安回头,看着他隐含怒气的双眼,轻笑了一声,无辜的眨着眼睛,“回客栈睡觉,不然呢?看着他们抓贼?”
顾砚初心念一动,眼眸里闪出几分星光来,睡觉!睡觉好啊,榻上多一个人也不影响睡觉,想必师兄不会介意的。
只沉吟了片刻,放开了手,手垂下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背划过了沈俞安的臀峰,顿时觉得手背发烫,烫的他血液瞬间沸腾。
沈俞安没有注意这些细节,腰被放开,觉得呼吸都轻松了一些,不再停留,顺着来时的路,往客栈走去。
顾砚初盯着他的背影,宽肩窄腰,还真是好看,快速上前了两步,跟在沈俞安的身侧,“师兄,你在无极宗有十六年了吧。”
沈俞安转过头看向顾砚初,知道他想问什么,现在的沈俞安不是之前的沈俞安,没什么说不得的,“是啊,十六年了。”
他笑的散漫不羁,好像万事都不放在心上,“柳长川说炼气了就收为徒,于是日不眠,努力修炼,终于炼气了,他却说天生愚钝,不堪教化。”
沈俞安停下脚步,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原主那十六年,似乎是痛苦不堪,却又像是满怀希望。
小小孩童拿着树枝拼命的练剑,风雨不误,就算手被磨的鲜血淋漓,也咬牙坚持。
每次看到柳长川都眼神明亮含着希冀,最后却都失望的躲进自己的小草屋,哭的眼睛通红,却还是爬起来练剑。
沈俞安眨了下眼睛,眼前好像隔了一层雾,明明不是自己的记忆,那些疼痛却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摩擦了手腕上的红痣,可这身体确确实实是自己。
或许该是查一查。
感受到旁边视线的注视,忽然勾唇笑了笑,“知道为什么讨厌你吗?”
“大概是沈俞安奉他为师,待他似父,精心照顾,努力修炼,整整十六年,却不及你一个初见,仅仅因为天赋,便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努力了十六年都换不来的东西。”
沈俞安说的轻巧随意,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懒洋洋的,说的是沈俞安,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作为时越那十六年,不也是如此。
从回忆中脱离,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春风楼,善意的提醒,“你到了,后会无期。”
顾砚初眉头微微蹙着,师尊再不靠谱,却也不是不负责的人,而且他拜师时,师尊亲口说他沈俞安是他师兄,这其中
还不待细想,乍然听到一句‘后会无期’。
顾砚初的呼吸跟着这几个字停了一下,再跳动的时候,多了几分慌乱,伸手去牵沈俞安的手,却被侧身躲过。
万般的情绪堵在心间,最后化为了委屈,顾砚初眨了下眼,将那些涌出的湿意锁在眼眶之中。
缓步靠近几步,强势的攥紧沈俞安的手,鼻尖顶在他肩膀上微微有些酸涩,“师兄”
那几乎哽咽的声音,让沈俞安心跟着颤了颤,到底没有再躲,任由顾砚初将他搂进怀里。
过了好一会,才提醒他,“你叫错了。”
顾砚初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眼底盛满了悲伤,还有些不易察觉的自卑,缓缓把整张脸埋进沈俞安的肩窝,“师兄,你就是我师兄,别赶我好不好。”
沈俞安张了张嘴,决绝的话堵在喉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好半晌才松口,直说了一句,“那也不许叫师兄。”
顾砚初闻言,莫名觉得他有几分赌气的意味,特别可爱,于是顺着他的语气说道,“师兄说的对,那叫俞安,安安,还是叫哥哥”
尾音酥撩,挑的意味深长。
‘砰砰砰’
这一刻沈俞安似乎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过了许久,他慢慢的垂眸,看了眼那精致魅惑的脸,听到自己说,“你好像勾人的妖精。”
说罢,挣脱顾砚初的手,抬脚要走,就听到一道不同的声音。
“哥哥”
“哥哥,救救我”
三七分?
沈俞安转头回望。
一个少年扑倒在沈俞安面前,少年身后是几个拎着棍子中年男子,“小兔崽子,再跑打断你的腿。”
少年惊恐的向前爬了两步,抬头看着沈俞安,伸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小心翼翼的捏着他的衣角,祈求的哭道,“哥哥,求求你,救救我!”
沈俞安垂眸,少年瞧着年岁不大,套了件破破烂烂的褐色袍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伤痕。
捏着他衣角的手瘦骨嶙峋,筋脉根骨分明,右手还断了一指,一张脸却是完好无损。
虽然年幼,却生的极美,此时仰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湿漉漉,眼尾飘红,眼角带泪,像是被遗弃的小猫。
楚楚可怜却又勾人心魄。
顾砚初眼眸微闪,上前一步,抬脚踢在少年的手腕上,力道不重,却迫使他松开了沈俞安的衣摆。
“放开,再乱碰,废了你的手。”
少年咬着唇,似是极力的忍着疼,往沈俞安身侧躲了下,却生生的抬头,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声音也发着抖,“哥哥”
“小兔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