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终于落下。
在难捱的沉默里,季书掩盖眸中的失落,站起身,想推陈淮回家。
却听见陈淮轻声道:“我的爱人,叫俞景,我曾经背着他,走了很长很长,这样的青石路。”
那样微弱,那样小的声音,仿佛风一吹,就消失在空气里。
但季书知道,陈淮说的很坚定,他坚信自己的记忆里,有这样一个人和这样一段时光。
那是他好起来的最好证明。
那是怎样的一段过往。
俞景仅仅是听完,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握着手机的指尖在不可控制的颤抖,胸腔内仿佛始终窒息着,靠着微弱的氧气起伏。
沈嘉深深吐出一口气,在长久的隐瞒和压抑里,郑而重之告诉他:“陈淮走到现在太不容易,我不求你爱他,但你别再放弃他,他靠着你才想起这个世界。”
俞景良久没有应声,窗外传来哔哔啪啪的雨声,晴朗许久的京都,终于下起大雨。
时隔数年,俞景拨通陈淮的号码,那头不再是冰冷的关进,在几声嘟嘟响后,被人挂断。
俞景再次拨过去,在挂断声中无数次重复这个动作,执着而又执拗。
他的心太疼,再见不到陈淮,他会死掉。
隔壁的异响却在此刻传来,在夜深人静里,各外令人烦躁。俞景没了敲响墙壁的心思,他只是守在手机面前,盯着不断跳动的名字。
直到一声沉闷的响声砸在耳边,俞景伴随着那道熟悉的冰冷女声起身,面无表情走出房间,敲响隔壁的房门。
开门的仍旧是那个女人。
她眼眶红红的,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流下来。
俞景神情没有丝毫动容,语气冷漠:“太吵了。”他猝不及防的伸手推开门口的女人,在她惊慌失措的喊声中踏进房门,找到噪声的源头。
俞景拧开门把手,里面没有开灯。一片黑暗里,他伸手摸到开关,啪嗒一声,摁下。
灯光亮起,一片狼藉的房间里,熟悉而又瘦削的背影静静面对墙壁坐着,他死死盯着面前的那堵白墙,食指和中指并拢弯曲,一下一下,敲在白色的墙壁上。
俞景扶着门框,眼前一片眩晕,险些倒下。
身后的女人却先一步关掉灯,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
房间里的敲击声还在继续,女人哽咽着开口:“你都看见了吧?”
俞景神情麻木,缓缓抬头,声音已经沙哑:“为什么?”
“你就是俞景,我儿子口中曾经的爱人。”女人神情悲哀,带着恳求和不安:“你不要觉得他精神不正常,好吗?他只是生病了,他回避和刻意遗忘从前的事情,但他还记得你。而且他在慢慢变好,他现在能自己生活,言行举止其实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