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着病床上,脸色很苍白,身上也插着很多管。各种仪器规律又冷漠的运行着,在这夜晚里发出滴滴声。
看上去分明没有沈嘉说的那么好。
他会不会在发烧。
俞景心想。
要是他发烧了,能自己按一下呼叫铃吗?会有护士能及时发现这个事情吗?
如果陈淮此刻能醒过来,他大概就能看见,俞景此刻半张脸都紧紧挤压在玻璃上,一小坨脸颊肉都被贴的变了形,像只快要露馅的小汤圆。
偏偏他自己还丝毫没有察觉到,恨不得直接穿过这扇门,摸摸陈淮的额头,看他到底有没有发烧。
陈淮昏迷了整整三天。
第三天清晨,俞景头靠在他手边,睡的正熟。陈淮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眼。
他还说不出话,只能稍微偏过头,看着俞景熟睡的侧脸。
阳光洒在他脸上,能清楚看见他眼底的青。陈淮动了动手指,用食指在他鼻尖轻轻刮了一下。本来不想吵醒他,但俞景很快就睁开了眼。
两人目光对视,陈淮先露出一抹笑意:“早上好啊,俞老师。”
俞景觉得他真的很喜欢老师这个称呼,特别是叫他的时候。
他没出声,但眼睛先红了一圈。俞景觉得用劫后余生这四个字来形容那天的遭遇,都不为过。
他和陈淮不同,他是真真实实的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生死一线。
如果那天那颗子弹再打准一点,如果他没有力气带着陈淮游出来,如果他们晕倒之后没人找到他们……
太多太多的可能,他都无法承受。
万幸的是,这些可能,都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
晨光里,俞景的腿有些麻,他稍微低着头,主动凑向病床上躺着的人。
喉咙滚动的,都是炙热。
陈淮右手覆在他后脑勺上,手背还扎着针。
用徐州的话说,俞景这样不靠谱的,遇上了另外一个更不靠谱的。
医生说他刚醒,只能吃流食。
几分钟后,俞景重新坐好,他手里端了一小碗刚从医院食堂打的白粥,正要喂给他。
刚好病房门被人推开,沈嘉站在外面,手上还拎着一袋苹果。
俞景缩回手,把碗递给陈淮:“你自己吃吧。”
陈淮:“……”
沈嘉没眼色,一屁股坐在他脚边:“醒啦?”
陈淮稍显冷淡的点了点头,低头喝粥。
沈嘉有些疑惑的看向俞景。
俞景手里多了个苹果,正慢慢用刀削掉最外面那层皮,然后切块,插上签子往自己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