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懿这么多年里,其实早就养成了把很多事放在心里隐忍下去的本能,可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母亲明明没说什么让他难受的话,他居然觉得喉咙哽得无法忍受,眼眶突然也发起疼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无法忍受地想要跳脱而出。
“我……不知道……”
他红着眼睛,一点点将手中的怀表死死攥进了手心里,那忍耐了二十年的话,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再也没法压抑下去。
“我真想……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妈……我差一点就能和他在一起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他喜欢我的,那个时候……他其实是喜欢我的……真的差一点点……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岭远,那真的是我的臆想吗?
你每次高兴地朝我扑过来,笑嘻嘻地围绕在我身边,被我抱一下就脸红心跳,偶尔还会小心翼翼偷看我的样子……真的,都是我自以为是的幻觉吗?
岭远……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整整二十年的时光之前,你有没有一刻钟,是为我而心动过的……
“我真想……能重新开始,就算我一无所有,就算我什么都没法给他,我真的……很想在他身边,就和以前一样,能牵他的手,能抱着他,能永远陪在他身边,我真的就只是想……想陪在他身边……”
窗外的月光很冷,透过玻璃映照在铁箱子上的光芒更是泛起一层冰冷的银光,嬴懿就那么垂着头,任眼里干涩了太久的眼泪一滴滴坠落下来,打碎了那一圈又一圈的冷光。嬴妈妈就站在他边上,抱紧了儿子抖得不成样子的高大身子,怀里的这个人从少年起就再没有这般哭过,如今就像是终于支持不住,在她怀里哭得像是崩溃无助的孩子。
“小懿,如果……”嬴妈妈心痛地擦拭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哽着声说,“如果一切结束了,你要不要……”
要不要……去试一试?
如果一切结束了,你去试一试,好不好?
嬴妈妈想说,可又怕说出来后刺伤了他,为难地根本说不出口。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她没工夫理,那电话却锲而不舍地响了好长时间,她实在被吵得没办法,只好走过去接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刹那,嬴妈妈还有点蒙。
“……喂?”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嬴妈妈也不说话,嬴懿察觉出不对劲,也没心思再难受自己的事情,立刻走到了母亲身边去。
“喂……是李哥吗?”
对面像是抽了一口气,终于讷讷地回应了一句,“对……对,是我……”
“……”
“王瑶啊……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你和小懿,你可别怪我……”
嬴妈妈咬着唇,没说话。
“我最近……做了点小生意,稍微赚了一点点,所以……”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很是小心地问了一句,“方便的话,我请你和小懿吃个饭吧?可以吗?”
温岭远起床的时候,正听到席衍在客厅接电话。
“对……今晚不行,好,那明天?好好,明天见。”
温岭远从床上爬起来,拨了拨乱糟糟的脑袋毛儿,走到客厅抱住席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起这么早?”温岭远捏了捏他的屁股,笑嘻嘻道,“这么有精神,看来我还不够努力呀。”
席衍笑道,“够努力了,我差点都起不来了。”
温岭远嘿嘿一乐,瞅了瞅他的手机,“谁啊?一大早来电话。”
“一个客户,想约我谈谈他的项目。”
“哦,你今晚有事么?我听你好像给推了。”
席衍搂住他的腰,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怎么?你今晚不想见我?”
温岭远一愣,顿时兴高采烈起来,“哎哟,看来我昨晚发挥得不错嘛!”
席衍取笑他,“大白天说这话,你也不害臊。”
“有什么害臊的,真功夫有什么害臊的!”
席衍哈哈一笑,给温岭远顺了顺头发,“好了,熊猫大人,该洗一洗吃饭了。”
“啥?啥熊猫?”
“功夫熊猫么?”
“啊?哈哈哈哈!”
温岭远被席衍哄得一整天都特别开心,办事效率贼快,和合作方谈条件也痛快得不得了,整个人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嗨皮了一天,正准备精神抖擞地去赴约,办公室的门被人利落地一推,又有不速之客来访。
温岭远心不在焉地瘫在沙发上,催促道,“你来干嘛?赶紧有事儿说事儿,我还有约呢。”
白冰跟他一个姿势瘫在对面的沙发上,朝天翻个白眼,“男人果然都是王八蛋,重色轻友没一个靠得住。”
“别,你可别,我还没牛逼到能代表人类一半的种族,”温岭远勉强坐直了,无奈道,“说吧,啥事儿啊?”
“也没啥事儿,就过来瞅瞅你。”
“……纳尼?”
白冰两眼望青天,无精打采的,“真是风水轮流转,我居然有天也能被你秀,简直没天理。”
温岭远看她似乎真没啥事儿,无语地跳起身来,披上了外套,“你自己感慨人生吧,我真得走了,席衍等我呢。”
白冰翻着眼皮瞅瞅他,问道,“你俩这算是在一块儿了?”
温岭远穿衣服的手一顿,嘿嘿笑了下,“应该算了吧?唔……虽然也没正式说破过。”
“那叫什么在一块儿,确定关系了就得说明白,别你把人家当男朋友,人家拿你当炮友呢。”
“呃……”温岭远挠挠头,有点无辜,“这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你们小姑娘,还得搞个烛光晚餐正式表白啊?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