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安玄点头,法严合十礼道:“贫僧失敬了,请檀越回客堂稍坐,贫僧请师兄出来相见。”
重回客堂,换了茶水,杨安玄笑道:“法严大师,此茶莫非是吾师所制的五净心茶。”
听杨安玄一口道破茶的来历,法严再无怀疑,笑道:“不错,半月前慧远大师从东林寺寄了两斤五净心茶给师兄,贫僧分得四两用于待客。”
杨安玄品茶不语,心中却想着“坐、请坐、请上坐;茶、敬茶、敬香茶”的故事,不知自己此时到了哪个境界。
半柱茶的功夫,脚步声响,一名衲衣老僧步入堂内。老僧须苍白,进屋后对着杨安玄合十施礼。
一旁的法严道:“杨檀越,这是贫僧的师兄,瓦棺寺住持慧静。”
杨安玄忙站起身,还礼道:“见过慧静大师。”
慧静大师笑道:“老衲收到慧远师兄寄来的书信和五净心茶,在信中师兄提及杨檀越,说檀越身具佛根。方才听沙弥禀报,说檀越写下‘勿使惹尘埃’的偈语,果如慧远师兄所言。檀越若能遁入空门,必能昌大佛门。”
杨安玄笑道:“大师,愚六根未尽,俗缘未了,无心出家。不过愚不会忘记师尊教诲,此生当谨言慎行、行善积德、扶贫助弱。”
慧静大师口诵佛号道:“有此心无论出家在家,奉行当得善果。”
落坐之后,慧静打量了一下杨安玄,道:“弘农杨家是名门世家,檀越英气迫人,此生怕与刀兵相伴,常见血光。”
有前世穿越的经历,杨安玄对神佛充满敬意,合十道:“请大师指点。”
慧静温和地笑道:“老衲哪有什么指点,檀越方才说行善积德、扶贫助弱,慈悲心便是佛心,既有佛心自有佛祖护佑,逢凶化吉,平安喜乐。阿弥陀佛。”
法严笑道:“杨檀越,可在佛前点长明灯,自有佛光普照,消除业障,护你平安。”……
法严笑道:“杨檀越,可在佛前点长明灯,自有佛光普照,消除业障,护你平安。”
慧静低眉,轻诵佛号。
花钱买个心安,杨安玄当即舍钱两万,在佛前供奉长明灯一盏。
等送走杨安玄,慧静对着法严轻叹道:“老衲看这位杨檀越身上血煞之意浓厚,师弟允诺他在佛前燃长明灯消孽,怕会给瓦棺寺带来劫数。”
法严惶声道:“那该如何是好?”
“罢了,杨檀越非常人也,瓦棺寺便与他结下这场机缘,纵有劫数也替其承担。”慧静轻诵佛号,道:“浴火青莲,不生不灭,得享清平。”
起身前往粉壁,已经有一群人在围观杨安玄所提的偈语,有人拿着纸抄录,旁边多出几相和的偈语、诗句。
慧静看过之后,赞道:“杨檀越悟性极高,可惜不肯入我佛门。法严,你派个小沙弥小心看护,不要被风雨或人为损坏。”
…………
五月六日,杨安玄带着礼物前往中书侍郎徐邈的府上,张锋事先打听过徐邈逢六休沐。
徐府座落在西州城南。西州城位于台城之西,原是扬州刺史的治所,后会稽王任扬州刺史时将治所迁至建康城东的东府,西府城便成了丹阳郡的治所。
徐邈在大厅内接待了杨安玄,见礼毕,杨安玄奉上带来的礼物。
见徐邈皱起眉头,杨安玄笑着解说道:“不是值钱的东西,云节纸二千张,碧春茶一斤。”
徐邈的脸色缓和下来,道:“这两物都是野阴家的产物吧。尊翁曾送过些云节纸给吾,绵韧平滑,比市面上的纸都要好。这碧春茶是何物?”
“不知徐公听说过五净心茶吗?”杨安玄反问道。
徐邈点点头,道:“是东林寺慧远大师所制的五净心茶吗,老夫在道场寺品尝过一次,莫非碧春茶也是散茶?”
“不错,碧春茶是郗刺史所命名。愚将碧春茶带到东林寺请慧远大师品鉴,慧远大师问过制茶之法,方有五净心茶。”
徐邈命人泡上碧春茶,茶叶在沸水中展开有如芽,果然类似五净心茶。
呷一口清香满嘴,徐邈微微点头道:“此茶甚佳,不负碧春之名。”
杨安玄细细打量着徐邈,这位世伯相貌清瘦,衣着朴素,神情严肃,看上去不好打交道。
放下茶,徐邈问了问杨佺期的情况,话风一转,道:“前几日天子在西堂设宴,老夫有幸参加。期间奏《送别》曲,王给事中还唱了半《问月》,听闻都是贤侄你所做?”
话语有些严厉,杨安玄有些忐忑地应道:“是小侄所作。”
“贤侄进京就读国子学,应该把心思放在经学之上,词曲小道偶或为之则可,不可沉迷其间……”
杨安玄听徐邈足足教训了一柱香功夫,唯有不断地点头称是。
徐邈端起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对侍女道:“取墨来。”
一刻钟后,杨安玄带着“勤学不辍”四个字,略感失落地离开了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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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