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线放空落在茶几上,纳闷怎么会有高中学生有时间在这儿评校花班草的,还是作业太少了。
茶几上瓷白花盆中栽着一颗仙人掌,长得十分有个性,浑身的刺歪歪扭扭都伸向不同的方向。
《商业至尊》呼啦着自己的书页:“我身上不是这样的写的呀!”它书身晃动,相对应的文字微微亮起,
“本来是陈鹏飞带人要教训龙傲天,结果陈雨欣突然闯进巷子。几个小混混见色起意想要对陈雨欣不轨,陈鹏飞反对后也被揍了。”黑皮书描述着剧情,
“龙傲天趁机向他发出合作邀请,两个人摒弃前嫌,掩护陈雨欣让她跑出小巷,在两个人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时候找来警察救了他们。”
它合上书,身后翅膀快速扑闪:“本来是这样的!”
“可谁知道你们突然冒出来了!”
黑皮书在空中上下盘旋,光线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映出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它真诚发问:
“你们是怎么回事啊?”
安静,十分的安静。
黑皮书等了良久没听到沈熠的回答,就翻个面去看他——
只见沈熠窝在沙发上,手里捧了盆长相奇特的仙人掌,端到眼前苦恼地盯着,满脸纠结相——这是傅眠送的。
这仙人掌是他搬家时傅眠送的乔迁礼。一连送了好几盆,可沈熠平时压根记不起来浇水,最后只有这盆还活着。
他还记得傅眠首次来这个新家,因为电梯要刷电梯卡,傅眠没卡,就搬着一箱的仙人掌猛爬十二楼。
等他进到沈熠家的时候,秋款的白色卫衣已经被汗液浸湿,上面留下了好几道搬仙人掌的土痕。
沈熠问傅眠干嘛不打电话让他下去接。
对方拍着身上的土,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打开冰箱翻出瓶纯净水,拧开瓶盖咣咣下去半瓶。
这人抹了把汗一脸无所谓:“那你不还得下去,多累啊,也没几阶,五分钟就爬上来了。”
那时的他早已摆脱少年时期经济窘迫所带来的束缚,举手投足间昂扬着恣意不羁的气韵。
正如书里写的:
“傅眠像一颗打磨多年的翡翠。
那些泣血般的,日夜都流淌的汗水与泪水终将破旧厚重的外壳磨掉,沁入他纯净的内里。
裸露出的宝玉光华流转之间闪耀出世间唯我的轻狂。”
………
沈熠把仙人掌小心放回茶几上,长臂搭在眼上深深叹气。怕他坐电梯累,自己爬十二层楼就不累,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傅眠话里的毛病啊,还傻着脸感动自己兄弟真体贴。
他搓了把脸,还没开始发愁就瞧见旁边的黑皮书气鼓鼓的对着他,整个书像是被水泡湿又晒干一样炸起来,显然是对他跑神不满。
沈熠好笑的拎过它,像揉小狗肚皮一样摩挲它的封面:“你是河豚吗?”
“这么爱生气。”
他抚着书脊想刚才的问题,沉吟:“嗯,我们为什么会冒出来…应该是因为我那天没睡过头?”
他语气中充满着不确定和推测:“如果我睡过了,那在那个时间点后门值班的保安就会是认识我的,那我就不会往前门走了,也不会买烧麦了,不买烧麦杜净远他们几个也不会跟着我了,也不会路过那个小巷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那天没睡过头…”沈熠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这个答案自己都心虚。
书页已经合拢,被他摸得酥酥麻麻的黑皮书听到这个答案一下子又炸起来:
“怎么又跟睡觉有关?你第一次和龙傲天说话是因为睡过了,这次打破剧情是因为没睡过…你上高中除了睡觉还有别的事干吗?”说着它往前一撞,厚壳封面拍上睡神的额头。
沈熠捂着额头,吃痛道:“当然有,我要找东西和捡东西啊。”
翅膀乱挥的黑皮书停下来,有点好奇,没想到沈熠这么说:“什么东西?”
“什么都有,一般是红笔,黑笔,橡皮,”沈熠回忆,“有时候还有尺子之类的。”
“你捡这些干什么?”黑皮书悬在空中问他。
“因为我太困了,手里握的东西掉了也睁不开眼睛去捡,”他忍住笑,一脸老实,“一般都是等到睡醒了再按印象推测东西掉哪了,然后去找。”
“不过一般找不到,就算找到也已经被同学赏了好几个鞋印了。”
“……”《商业至尊》终于意识到沈熠在戏弄它,翅膀无力的扑两下彻底没劲了,掉落在茶几上。
沈熠看它心如死灰的模样,哼笑着把它立起来,双手叠在下巴处:
“行了,”他伸出指尖点点黑皮书,“谁让你先打人的,很痛的。”他把头发撩起,白皙的额头上显出红痕。
黑皮书立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道歉倒的十分果断:“那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接着它声音弱弱的好像有泣音:“可是发生的事情就是和我身上的不一样…”
沈熠啧了一声心说知错态度良好就是心态太差,他给黑皮书分析:“不一样也没事啊。你看你的名字叫商业至尊,那说明商业最重要嘛。”
“这件事就算没和妹子形成羁绊,也还是把商业搞定了啊,”他胡扯着安慰黑皮书,
“傅眠不是因为这件事拿到第一笔启动资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