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闯关。”
“何人闯关?”
“是……是萧野。”
放哨的小兵,一开始并没看清那闯关人的脸,那红马跑得太快,如红色的魅影般,一闪而过,等那小兵看清马背上的人脸后,顿时吃了一惊,萧野没有通传令牌,携一白衣闯进大禹的军事要地--莫开关了。
迟雄闻声而来,他正在莫开关的半山腰视察巡逻,低头一瞧,红色的飞马震地而来,山隘间的士兵交耳私语,引发了一阵的骚动。
“你们都是瞎子,看不见有人闯关吗?”迟雄雷霆大怒,一声高吼,沿途守关的士兵便再也不敢消极怠工,手持长枪,身着盔甲,前后排成三排,立于进关的要道处,直接拦截住了萧野的“红鸾”。
眼看“红鸾”就要飞撞上那前后三排的士兵,萧野一个紧急勒绳,“红鸾”前蹄高悬,一个偏头向左的急转弯,才没有酿成人间悲剧。
“红鸾”的前蹄差点掠上前排士兵的脸,那前面一排的士兵被“红鸾”吓得个半死,脸色顿白,“红鸾”落地后,那些士兵才大舒了一口气。
白皓宇也吓得不轻,飞鸾高起,他向后仰身,要不是萧野抵在他的身后,他就要摔了。
萧野转马回头,看向那三排的士兵,道:“你们敢拦我?”
那些士兵左顾右盼,竟无一人敢搭萧野的话。
“小公子,莫开关是军事要地,无通行令牌,不能通关。”前排最边上有个小子,终于鼓了鼓勇气,回了萧野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萧野这话着实吓人,那人要答了,定会让萧野铭记在心,是祸不是福,那人军中的前途便可能会因此而断送,前提是,如果以后北境萧野说了算的话。
“霍……霍达。”
本以为萧野要说什么,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什么的,但他微微一笑,道:“豁达开朗,这名字好听,你爹给你起了个好名儿。”
“回小公子的话,是我娘给我起的。”
“……”
三排的士兵突然憋笑了起来,之前的紧张恐惧之色一扫而空。
“你还真是个豁达的直肠子。”萧野竟跟那人说笑了起来,道:“你怎知是你娘给你起的,你亲耳听到了?”
“那倒没有,我娘给我起名的时候,我还在娘胎里呢。”
“所以,到底是谁给你起的名?”
听懂的人都听懂了,萧野这是在敲打他,搭话顶嘴。
三排的士兵顿时笑容紧收,看着萧野,如临大敌。
“我娘给起的,我是遗腹子,我娘怀我的时候,我爹死在了战场上,压根儿就不知道有了我。”
三排的士兵纷纷转头,看着那个愣头青,小声对他说道:“你个傻子,还敢搭话,不要命了?”
谁知那愣货,看着萧野,道:“小公子问我,我可以不答,但答,必须说实话,从小我娘就教导我,待人以诚,方可取信于人。”
“你小子不赖,至今敢回我超过三句话的,你是第二个。”
白皓宇心想:第二个?莫非,第一个是我?
话正说得嗨,后边扒开在中间的三排兵,一个手持板斧形状,身披黄色战甲,带着黄头盔的将军,走了上来。
“小公子,无令闯莫开关,是要军法从事的。”
“迟将军,我还没入伍,遵的哪门子军法?”
白皓宇一听,便立刻拨云见日,瞬间明白了萧野的此举为何。
漠北一战,萧野率军出禹州城,破了汗布呼的大营,砍杀了汗布呼的头颅,又夜行百里,在赞步克围困萧寒,生死千钧一发之际,给了赞步克背后一刀,让命悬一线的北境几万将士才得以保命喘息。
萧野创下这不世军功,北境的百姓和将士无人不拍手称颂,少年英雄,一战成名。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萧野十五六岁的年华,还没入伍,不是将帅,连小兵也不是,他没有军籍,更无调兵的实权,人们只能称他一声“北安小公子”,而不是“萧野将军”。
萧野此举胆大妄为,无通行令牌,私闯军事要塞,依照北境军法,最高可处死刑。但他不是军人,实际上和白皓宇一样,只能算是一个布衣,一个普通的北境百姓。北境军法约束不了他,只能依照大胤律法,交由禹州的州府衙门处置,或坐牢,或问斩。
大胤各州刺史掌军、政、税,只有北境民政和军政分家,民政由刺史王达管理,而军政都得听北安王的号令,萧野是百姓将士心中的英雄,更重要的是,他是北安王嫡孙,萧衍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把他的孙子交给大胤官府的外人来处置。
白皓宇立马就明白过来了:萧野的冲关一怒,是在为他自己要北境军职。
萧衍要依照北境的军法处置他,就得先给他个军职名位,不管军职的大小高低,他都有了自己在军中的立足点了。
萧野此举,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点,公然挑衅长孙萧离的大将,让北境三州的将士能立马明晰萧野和萧离两兄弟不是一条心,他们的对立关系昭然若揭。此后北境的军士站队,非此即彼,泾渭分明。
当一个兵不得不被迫选择站队时,就不是萧野他自己去亲自挑选听他号令的将士了,而是让心向他的将士主动来找他,为他效力。
自从听白皓宇说不必藏其锋芒,要积蓄属于自己的军中力量时,萧野就已经在心里盘算着他的打算了,今日就是个好时机。
白皓宇在萧野的怀里,他贴着萧野如此近,却始终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中所想,萧野在谋划做事前,从来不会跟自己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