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
霍达关门告退,白皓宇重新跌回被窝,侧身看向窗外的大雪,隔着厚实泛黄的窗纸,朦胧的眼睛,看不真切。
半日后,霍达蒙住眼,将邢林台带到了白皓宇的跟前,这几日,他一边安抚社众,一边打探白皓宇的下落,整个人看着憔悴,消瘦了一大圈。
“先生,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里,安全吗?”
邢林台给白皓宇使了个手掌下滑的手势,必要时,他可杀掉门口的侍卫,将白皓宇救出。两年前,白皓宇叫他弃笔拿刀,两年来,他的武艺,突飞猛进,一人对付十几个壮汉,不成问题。
白皓宇摇了摇头,道:“这里都是镇北候的亲信,且个个以一当十,方圆百里,明哨暗哨不计其数,单靠你我二人,没有镇北候的同意,是绝计逃不出去的。”
邢林台咬牙拧眉,暗道自己没用。
“对了,我失踪三日,陛下可好?”
邢林台把陛下派暗卫查探的事讲给了白皓宇,又把“民本社”人心惶惶的内况告知了白皓宇,等待他做进一步的指示。
“那晚出言中伤我的人,你查了吗?还有,谢泉,你知道他的底细吗?”
“先生怀疑谢泉?”
“那晚我出状元府时,就感觉谢泉慌慌张张,心不在焉的,那晚镇北侯也去了文庙,他看见谢泉与那书生攀谈过,你去查查看,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还有,我的行踪暂时别透露给外人,必要时,可以告诉洛星晨,让他单独来见我。”
“先生,社众怎么办?他们……”
“有信念坚定的,自然也有遇事动摇的,世间最复杂的,是人心。想要与我白皓宇并肩继续前行者,我白皓宇绝不会让他们失望,想到此为止者,我亦不强求留下,你从府上支五十两白银,把钱分给他们,只要他们不出卖”民本社”,也不枉他们誓死跟随过我一场。”
“先生,我明白了。你在这儿,真的没事吧?”
“你放心,那人,不会让我出事的。”
邢林台行礼告退,白皓宇问霍达:“你家少主,什么时候回来?”
“先生,少主没说,您饿了吧?我叫人去做粥炒菜。”
白皓宇再看农院门外,他现在只觉内心宁静,如果真能不回去,他想在这一方天地里,静待一人,煮酒烹茶,种草弄花,坐看雨雪,赏月数星……
:当真要回去?
萧野很快叫萧尘召集了跟他入中都的北境二三十名密探,这些都是萧野这两年在北境亲自挑选培养的亲信,只听从他一人的军令,一人可敌得过千军万马。
萧野亲自着笔画像,这是他这两年练就的识人辨人的“过目不忘”神功,画工也了得,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当晚在文庙,中伤诽谤白皓宇的那几个书生。
“这几人,三日查清,生死无论,带来见我。”
“是,少主。”
众人散去,萧尘上前一步,道:“天子的暗卫在找白先生,白先生是否是少帅掳走的?”
萧野侧眸,看着萧尘,问道:“你见着洛星晨了?你别忘了,他可是皇帝的人。”
萧尘听闻,单膝跪地,道:“少帅,白先生也是皇帝的人,你千万别引火烧身呀。”
“这事不归你管,你要是见着洛星晨了,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是,少主。”
萧野言罢,上马一飞而出。
萧尘起身,心中惆怅,萧寒临走前把萧野托付给他,老北安王萧衍临终前也把他叫到床前,叫他在萧野的身边看好他。萧寒和萧衍都怕萧野会行将踏错,断送前路,而萧尘更怕自己看不住萧野,对不起萧家逝者对他的嘱托。
于是,天子暗卫和萧野密探,分别由洛星晨和萧尘带队,把中都城和城外的附近村镇挨个翻个底儿掉。
萧尘知道洛星晨在带队活动,相应的,洛星晨也查出萧尘在跟他们做着同样的事情,但搜索的对象,却不是白皓宇。
洛星晨听人汇报后,叫人接着查探,自己则亲自去探探萧尘的口风。
洛星晨寻了城外的一处空院,把萧尘引了过来。
“郎君,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说话的人是城外的乞丐,洛星晨给了他几两银子,叫他把萧尘一人引到此处。
萧尘推门而入,行至空院中,不见人气,欲转头问那乞丐,谁知那乞丐早已飞奔不见。
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落入陷阱时,从天而降的铁笼,遽然落下,像捕巨兽般,罩住了他,方寸之地,不得动弹。
“是哪位高人,不妨明见。”
萧尘话落,洛星晨手持无名剑,一袭黑色锦花暗卫服,从天而降,凌风飘逸,英妩动人。
萧尘手扒着铁栏,嬉皮笑脸道:“洛护卫,你想见我,直说啊,这个,何必呢?”
洛星晨正色肃穆,道:“废话少说,白大人在哪?”
萧尘依旧赖皮,道:“白大人?他不在状元府吗?听说他这几日称病没上朝,难不成是失踪了?”
“若萧野敢动皓宇一根汗毛,我就把你的人头送给他。”
“皓宇?洛护卫叫得好生亲切,萧某当真羡慕得紧。你要杀我,下得去手吗?这么长时间了,我就只见洛护卫一人,你若当真想对我动手,这里,我已是瓮中之鳖,你大可叫人万箭齐发,不消片刻,我便身穿百孔,一命呜呼了。”
被萧尘戳破,洛星晨恼羞成怒,瞬间拔剑指向萧尘,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对你下杀手吗?”
萧尘见洛星晨红了眼,道:“洛护卫,你若一心向着你的皇帝主子,现在就一剑杀了我,我不会怪你的,若你今日放了我,终有一日,你我为敌相对时,我不会对你手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