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少帅,战能退敌,治能安民,陛下得此忠臣良将,社稷可安。”
“是吗?可他上朝所言,从此至终,自称萧野,从未对朕称臣。此人,城府颇深,又手握重兵,不可不防。”
白皓宇低眸犹疑,眼珠流转。
“对了,还没问先生,昨夜是否找到了朕赐给你的麒麟玉佩?”
白皓宇眼神微闪,片刻犹疑,道:“陛下,臣……尚未。陛下容臣多找些时日,臣定会找到的。”
宋光隆不怒反喜,道:“看见先生能如此在乎朕赏赐给你的东西,朕心甚喜,甚喜啊。”
宋光隆说着,便有意识地向白皓宇靠近,就在他伸手向白皓宇腰背的一瞬,被朝他而来的萧野打断了。
“陛下,萧野知错。”萧野说话间,便跪到了地上。
宋光隆不解地看向他,问道:“少帅何错之有?”
“萧野私改军屯,田税皆未上缴国库,请陛下责罚。”
宋光隆闻言,把萧野从地上扶起,道:“田税补交便可,此事,你就与户部侍郎白皓宇交涉吧。情有可原,朕不会怪你的。”
萧野拱手,道:“谢陛下隆恩。”
萧野没看宋光隆,也没看白皓宇,只稍微垂眸,静默不言地站立在原地。
宋光隆见状,也不好再多留白皓宇,便道了句:“朕还有事,你们就退下吧。”
萧野和白皓宇行礼告退,出了明政堂的大殿。
萧野在前,白皓宇在后,两人隔着两三步远的距离,一前一后走下明政堂前数百级官道台阶。两年前,二人在莫开关的百米台阶上,对吟颂诗时,也如同今日的这般情景,但心境,却是截然不同了。
萧野见白皓宇跟了下来,脸色一沉,故意脚步加快地往台阶下走,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走路吃痛,行走有些异样的白皓宇。昨夜是白皓宇第一次开荤,此时的他一动便会隐隐作痛。
白皓宇跟不上萧野的脚步,慢慢与他拉出了距离。
萧野察觉到白皓宇已不在自己的身后,这才放慢了下台阶的脚步。
他回想起刚才那宋光隆欲想摸向白皓宇腰背的手掌,心中的怒火便油然而生。他看到的,还只是宋光隆向白皓宇伸手的那一瞬,他的先生离开他的这两年的时间,他们之间,究竟会有过多少次的床笫茍合?那人,可是他的“圣世白莲”……
:肉糜
萧野气怒地咬牙攥拳,手臂和脖颈都青筋暴起,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要炸开。他从早朝,直到现在,都没正眼瞧过白皓宇,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看他,仿若只瞧一眼,便要失去理智,怒到发狂,不顾一切,拔出自己身后的“乾坤刀”,冲上宋光隆,砍下他的四肢,挖去他的双眼,再把他变作一个阉人……
萧野听见身后那人传来的,那一声仿若隔世的“主公”,随即,停住了下走的脚步。
这声音听音,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三到五个台阶。
萧野攥拳的手,慢慢舒缓,闭眼吞吐了一口大气,再次睁眼,定了定心神,转身回眸,终于看向了他这两年来日思夜想的人。
那人比两年前还要明丽动人,面如冠玉,桃眼清眸,素锦衣更衬的他白如皓月,皎洁无双,一双含情桃花眼,唇角勾扬,似笑非笑,正定定地,望向自己。
萧野以为自己再也不屑看这种爬上龙床,背主求荣的人,起码,心里会膈应,腌臜作呕。但他转身回眼的那一瞬心动,彻底击碎了他的最后心念,只有气愤神伤,没有厌恶嫌弃……
萧野眸色晦暗,喉结滚动,片刻眼珠流转,定了定神,才道:“状元郎攀上龙枝,又是陛下亲封的”麒麟才子”,这一声”主公”,萧野,当真承受不起。”
白皓宇心道:我说萧尘那么老实的人,两年不见,就变得尖酸嘴毒,原来源头在这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白皓宇淡然一笑,心想:萧野,若不是知道你昨日是怎样的悲情切切,没准还真被你给唬住了。
白皓宇笑着走下台阶,来到了离萧野两步的地方停住,道:“主公,不管旁人怎么说,又是如何看待的皓宇,皓宇都心向主公,至今未变。”
萧野迎着白皓宇的对视,他的话留有余地,又像是故意不说清,心向我,那身呢?
萧野不动神色,继续奚落道:“状元郎这两年在中都过的滋润,哪还会记得当初的大业盟誓?”
白皓宇心想:萧野,你就不能改改你这口是心非的臭德行?为什么每次做错事的人是你,却要我来哄?
白皓宇不满不忿,为自己争辩:“主公,当初皓宇去北境找主公前,便已是太子的人,若不是为了天下百姓,皓宇又为何放弃这中都的繁华,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北境奉主公为主呢?主公与皓宇击掌为誓:君不负我,我不负君。两年来,皓宇以身饲虎,殚精竭虑,每行一步,都如履薄冰。先助宋光隆顺利登基,与王谦互为掣肘,分裂动摇了这中都八大世家的联盟根基;后为主公起兵铺路,日夜苦读,才终是入了这大胤的朝堂,掌了天下的钱粮。皓宇的忠心日月可鉴,问心无愧。”
白皓宇说了一大堆,萧野就听见了“以身饲虎”这四个大字,怒火一下子又窜上了心头,烧得他气乱如麻,理智全无。
萧野脸色铁青,气得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咬出了话:“状元郎还真是我的好先生,为了天下百姓,性命都可不要,更别说牺牲色相,甘做肉糜?”
肉糜?萧野,你当我是什么?你竟和其他人一样,也是这么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