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透显然把这句话当了真,听到这句话,以为伊织打定主意决绝离开。手指在袖口下轻握,闪过挣扎,但语调还是保持着沉稳:“好,我明白了。”
汹涌的暗潮迭起,孤舟被冰冷吞没,时透转身离去。
之后相原修再也没有见到霞柱来堵他了,打心底松了口气。
这样就挺好的,两人各走各的阳光道,伊织再也不用终日活在那追逐未果,连累时透枉死的噩梦之中。霞柱在鬼被全部剿灭之前,也不会受这些情爱的滞阻。
在破晓到达之前,柱的人生都是先属于世人,再属于他们自己。
可能过不了多久,霞柱就会忘了伊织吧。
清晨云雾在连绵的群山中缭绕,溪水潺潺地淌过。草木湿润青绿,露珠从叶尖滑落,掉入溪中,垂开一圈涟漪。
顺着石径走过,一座朴素简致的木屋坐落在翠绿的竹林后。木廊下的风铃随风摇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配合着竹子的沙沙曳动,宁静致远。
木屋的门半掩着,桌上新煮的茶水冒着袅袅的热气。
简洁干净的木屋没有多余的装饰,风带来了草木的清香,女孩在这个僻静之处养伤,时间柔和地将她的不安慢慢抚平。
清晨出门回来的伊织,鬓间一层薄汗地跑了回来,虽然已经离开鬼杀队了,但她还是在慢慢复健着体能。
看到门半开着,伊织不加有疑,以为是相原修又过来了。边用毛巾擦着脸,边拉开门说着:“今天没有任务吗?”
清澈如水的薄荷色眸子轻轻抬起,悸动轻盈缱绻地浮动,眼底的温柔附着一缕轻愁。晨光从竹间缝隙洒落,虔诚停留在这张清疏温润的脸上。
伊织对这份安静感到奇怪,放下手里的毛巾,抬头望去。万物寂然,她的眼中倒映出一个在梦中出现过千百次的熟悉身影。
亲吻
如墨夜幕为繁星点缀,波光粼粼的湖水静谧摇载着漫天星辉,远山虫鸣不知疲倦地回荡在幽谷之中,勾勒着这片世事勿扰的天地。
时透与伊织并肩坐在湖畔的草地上,微凉的夜风从两人中间穿过,明明无声,却在彼此心底发出呜咽回响。
伊织的手无意识地拨弄着膝边野草,偶尔会抬头看向这满目星河。因为身边人的存在,她的心思没有放在湖景上。
时透今早来了后,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在这待了一整天。身姿挺拔如松地坐在桌前,默默盯着伊织,等待着屋主人的安排。
虽然很怪诞,但是伊织确实从霞柱身上看到了大写的“乖巧”二字,一度怀疑是昨晚睡糊涂了。
伊织也不敢关门送客,就提议过来看看,说不定等会人就会顺路离开。
到现在伊织都还没明白,为什么霞柱会找过来。她已经拜托相原修向霞柱解释她需要静养而离开,凭借对时透的了解,他不会对此事介意的才是。
但伊织感觉时透的心情有些低落沉迷。同她讲话时,也总是静静望着她。眼眸专注如初,却多了几分阴影。
不是说霞柱找回记忆后,性格变得温和谦润了,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伊织悄悄用余光看向时透,夜风吹动着鬼杀队的衣袍,时透这些年保留的穿衣习惯好像改了。
不再穿着大一码的衣物,换上贴己剪裁的黑衣后,修长的身形完美展现,宽窄适中的衣领恰到好处地衬出如玉般的脖颈,隐隐彰显着沉稳洒脱的气韵,将俊逸风姿衬托得愈发。
时透不经意转头,与伊织目光在空中相遇。
伊织心跳加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低头,专心致志看着都要被她薅秃的那一地荒草。
“这里很美。”时透打破沉默,看着那满载星光的清潭说道。
伊织顺着时透的目光看过去,星光落在湖面,分不清人在银河披星辉,还是水依天际伴海流,轻声附和说道:“是的。”
这个地方伊织常常一个人过来,在这满天星光里,人会忘了所有忧愁。她虽然不知道时透现阶段在为何事烦恼,但她希望他周遭的哀愁退散。
两人就这样坐在湖畔,心底的拉扯和默契的沉默如萤火点缀,游走在空气中。
短暂的交流后,又是无言的寂静。
伊织松开那命途多舛的草叶,握紧了掌心,放它们一马,也放自己一马,她犹豫道:“霞柱,最近还好吗?”
时透望着平静的湖面,眼睑微垂,直白道:“不好。”
“啊,”伊织第一反应是鬼杀队出了什么事,侧身过来,一脸焦色问道,“是主公的病严重了吗?还是银子眠眠?有谁受伤了吗?”
说话时,伊织还检查了一下时透有没有外伤。在看到眼前人没事后,眉间也未见舒展,不安地等待时透开口。
时透的笑意浅染上眼尾,心底某处柔软的角落被人叩响,他看着伊织,绿眸仿佛在倾诉眷念,深情又柔和。他定眸说着:“都不是。”
伊织提到嗓子眼的心高悬着,追问道:“那发生了什么?”
时透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错开了眼神,声音故作冷淡地说道:“某个人突然离开了,连句解释都没有。”
伊织离开鬼杀队后,对里边发生的事就一概不知了,相原修过来探望,也总是避而不提,劝她少费点心神。伊织还真不知道是谁的离开,让霞柱感到了困扰。
于是伊织担忧着问道:“人还能找回来吗?”
时透没想到伊织想错了方向,猝不及防之下愣了一愣。后微不可察地露出笑容,不动生色地说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