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原修眼中一片担忧,焦急呼唤着伊织名字,却叫不醒她。
见那疾风逼近,相原修还待将霞柱也带出来,却发现怎么都搬动不了,霞柱如同钉在了这地上。
相原修无奈只能放弃,斩断了两人间纠缠的红线,先救走了伊织。
刚躲到角落,怀里的人就倏地睁眼,眼中皆是痛色。
相原修见人醒了,激动得眼睛都亮了,只是还未开口询问,就看伊织不顾伤势推开了他,拾取日轮刀冲了出去。
那风眼已经飘移到了时透无一郎所在的位置,准备将人无情地大口吞噬。
伊织满身鲜血的味道,刺激得雀鬼嗜血发狂。它嘶鸣着推倒了院内的大树,鸟趾抓着那树干绕着屋子横扫,老宅内一顿混乱。
深蓝日轮刀的剑气盈满,伊织挡在了时透无一郎的身躯面前,强行改变了风向。
伊织冷声对着相原修喊道:“我们要杀了它。”
必须斩下梦里梦外的雀鬼头颅,时透无一郎才能醒过来。里面的情况未知,他们要尽快解决外面这个大麻烦。
一想到时透无一郎现在的危险处境,伊织的心就揪起来,她不敢再分心细想。凝神聚气之后,握着日轮刀直奔雀鬼的脖子而去。
刚刚下弦四在里边现了原形,她的体型比之前见过的所有鬼都要庞大。发出的声音刺耳,干扰着人对鬼动作的预判。每次攻击还会在地面上生成风眼,用以打断连续的剑招。
鬼的动作集齐了刁钻的杀招与占据绝对优势的进攻之势。
伊织这才意识到下弦四与一般鬼的区别,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看着时透与之对峙。
霞柱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他眉梢上扬,眼神凌厉如煞,眸中涌动着暗潮。硬生生地让下弦四有了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时透无一郎站在那里看着那风眼生成,在确定了位置后,身形轻盈如游龙,在其中轻松穿梭。那飓风还未触碰到衣袖,他就已经一一略过,来到了下弦四面前。
【霞之呼吸·肆之型】
银线纵横,像流星快速飞过。
鬼的头颅就这么从脖子上掉落,美人面与鸟头交织出现,看着诡利猎奇。
这套剑招过于漂亮,连鬼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剧烈的疼痛传来,下弦四才感觉到头身分离的痛苦。这种异样感已经阔别百年了,她厌恶到作呕。
当年她第一次死亡,就是被大人折断了脖子,那股钻心的漫长苦痛,让她心有余悸。
下弦四用翅膀揽住要掉落在地的脑袋,匆匆安上。一条血红的长线隐在羽毛之下,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是才安好,时透无一郎又给她来了一刀。同样的位置,重复的角度,精准又高效。
下弦四气急败坏,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虽然她砍掉脑袋也死不了,但这种被戏耍的感觉令她前所未有的屈辱。
她绝对不会让时透无一郎活着出去。
下弦四狠跺了数脚,让山石震动,灰石飞扬,时透无一郎被迫放缓了剑招。
就抓住这个缝隙,下弦四不再跟时透无一郎硬碰硬,她缩小了体型,化作无数只拇指大小的鸟儿围攻时透无一郎。上边全是带有剧毒的尖刺,只要碰到一下就会化作脓水。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伊织也没有被放过,在这个领域她的呼吸法调动得很不顺畅,日轮刀也没有在手边,毫无自保之力。
为了不让时透无一郎分神保护她,伊织之前躲到了门板后头,可还是被发现了。
这些毒鸟找到人后,就四面八方环绕过来,组成密不透风的铁钵,将人笼在其中。
伊织跳躲了几次后,受伤势和体力所累,就有点招架不住了。好在时透无一郎出现在她的身边,用叁之型抵掉了那成千上百的毒鸟。
毒鸟里的黑色液体溅飞,落到那树木上腐蚀出焦味白烟。如潮汐,一拨一拨撞上来,又不间歇地生成新的。
伊织这才发现在这个下弦四的绝对领域,霞柱也受到了影响。这里的空气散发焦灼怪臭,让他的力量下拉了几个等级,时透的呼吸法明显在压抑剑招的上限。
虽然这些影响对霞柱可以忽略不计,但已经知道脖子不是鬼的弱点,长此的消耗只会越来越危险。
伊织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这鬼连日轮刀都不怕了。直到她的手腕被时透握住,小指处传来轻轻的拉扯感。
这丝线另一端在时透手上,伊织这才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牵引从未断过,从进来的那一刻,时透无一郎就在找她了。
“伊织,你该回去了。”时透无一郎轻轻在她耳边说道,他拽断了两人之间那微弱绵延的联系。
伊织缓过一波剧烈疼痛后,眼中好似出现了很多重影,层层迭迭,晃动不止。她摇了摇脑袋,想甩掉这些重影。闪回中看到无数男人在歇斯底里地叫着“缪尔缪尔”。
伊织看到了辻村,看到了水原,这些人全部是这些年遇害者中的哥哥。
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只有恨意和恐惧,数不清的眼睛像褐黑色的血斑,窜动的鬼火闪烁,折射出赤红的血光。
包括那个躲在最后面,穿着简朴破烂的少年。
那人像一个破败的娃娃,零件散落一地,脸部被啃噬得只剩骨架,玻璃珠般的眼球掉落在红色棉絮般的肉屑中。
血腥又诡异。
唯独站在最末端的时透无一郎没有。他的眼神很暖煦平和,无言地将最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了她。
“你能做到的。”
意识抽离,里边的一切都在后退,伊织的意识回笼,她一睁眼就见那雀鬼在外面也闹出了一通大动静,想直接将时透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