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那位姑娘,可是未来弟妹否?”汪寒舟面上少见得露出生动的表情,他朝着竹渊挤眉弄眼道。
“咳咳。”
突如其来的询问扰得竹渊口中茶水都来不及咽下,生生呛咳起来,俊俏的面容沾染上丝丝红霞。
“寒舟兄,这话可不能乱说,平白污了姑娘家的名声。不好,不好。”竹渊声音越说越轻,仿佛最后几句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我一个身家不明之人,如何配肖想藏剑阁大小姐。”
汪寒舟原本只是玩笑话,却不想竹渊竟存了这般心思,赶忙拍拍他的肩头,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开口道:
“贤弟何必妄自菲薄。愚兄看来,贤弟不光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更是武功高强少年英豪,如何配不上那姑娘。再说了,你们江湖中人不是从不在乎出身背景吗,难不成也和我们俗世中人一般,讲究门当户对?”
汪寒舟顿了顿,继续道:“再说了,我看那姑娘也不像是那种人啊。”
竹渊垂眸,有些遗憾道:“寒舟兄此言极是,可人生在世,总想寻个出处。我此次来江南,便是想寻一寻身世之谜。”
他低着头,没有看见汪寒舟脸上的表情。
汪寒舟有些挣扎,拆穿父母是为不孝,欺骗友人是为不义。
“贤弟可有线索?”他最终,还是没能将真相说出口。即便不愿茍同,却终究无法弃汪家偌大一个家族于不顾。
只能在心中向竹渊默道一声抱歉。
竹渊思索再三,决定据实已告。
“先前,我在义父给我的玉佩中发现了一张写着生辰的纸,纸墨是晋州的檀纸和晋墨,从制墨的陈家处得知江南汪家是常客,便想着来看看,是否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汪寒舟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沉思片刻道:“江南汪家?我汪家倒确实有过一名因故遗失的孩子。父亲母亲遍寻无果,便不许家中再提,这十几年过去,大家似乎都渐渐遗忘了这件事。”
听言竹渊有些激动,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握住汪寒舟的肩膀,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双眼,讷讷道:“寒舟兄,此话,可当真?”
汪寒舟不知何故,叹了一口气。
“贤弟你也知道,我汪家是以学识而闻名天下。十几年前,父亲母亲应邀去外讲学,行至半路母亲发觉已有身孕,这行程便拉长了。待母亲诞下胎儿修整一月后的回程途中遇上劫匪,尚在襁褓中的三弟便不知所踪。”
“如此,这一件事便成了母亲的心结。事发后他们也在当地重金悬赏,可是依旧没有找到三弟的踪迹,甚至都不知他如今是否还在人世。”
竹渊默默聆听汪寒舟的话语,未有动作。
“贤弟,不知那枚玉佩,可否一观?”
竹渊怔怔地看着汪寒舟,从腰间摸出一块暖白玉质地的玉佩递给他。
汪寒舟翻来覆去看了个遍,良久道:“贤弟,不如与我去家中见见母亲吧,昔日之事想必她最清楚不过。”
※※※
“夜阑,你说这汪家是以文采而闻名遐迩吧,可如今我们在汪府待了三四日,从不曾听见书声,反而格外寂静,难道这汪家人都没有课业吗?”
“可不是吗,而且这几日晚上我总能听见细不可闻的呼声,也不知是不是我听岔了。”
“呼声?”楚鸢皱着眉头问道,“呼救声吗?”
夜阑回忆起前几日夜里的声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我也说不上来,声音很细微听不太清楚,这汪家怕是也些怪异。”
楚鸢不置可否,慢条斯理喝了口茶:“水至清则无鱼,更何况汪家这种大户人家,后院深了必定藏了不少事。不如今夜我们探一探,这汪府究竟有何秘密。”
站在不远处的冰河不禁抚了抚额头,有个爱管闲事的小姐该如何是好。
入夜,楚鸢换了一身深色的衣裳坐在夜阑屋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院中依旧是一片寂静。正当楚鸢以为今夜将要铩羽而归时,屋外传来些许异常的声音。
楚鸢和夜阑一个站在窗边,一个站在门口,侧耳倾听。
“……丹青不知老将至,贫贱于我似浮云……”
寂静的夜空中,晚风传来阵阵吟诗之声,显得有些诡异。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推门跃出屋子,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二人避开在院中巡逻的护卫,朝着后院西侧疾行。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吟诗声仿佛在为她们指引方向一般,断断续续地传来。
“小姐,这声音感觉就是这附近传来,可是此处空无一人,看来是有密道密室的存在了。”夜阑四下环顾,此地空荡荡的仅有些许假山灌木存在。
“救救我,救命啊……”从假山之中传来呼救声,相较方才却显得有些微弱。
楚鸢夜阑二人对视一眼,确定了心中所想,伸手细细触摸假山的每一块石壁。
“咦?”楚鸢感到手下触摸到的石块入手有些不同其他,她用力一按,石块被按了下去,只听见“轰轰”的声响,假山侧面打开了一扇门,台阶延伸入黑暗之中。
两人举步迈入这幽深的密道,石门在身后轰然关上。在石门关上的剎那,台阶两侧的烛灯蓦然一盏盏陆续亮起。二人在彼此眼中均看见了一丝惊叹,聚拢心神,顺着台阶向下走去。
没有想到,这一路走得异常顺利,丝毫没有遇见任何机关陷阱。走到底端,是一个极大的空间,却被铁笼围住,里面是数个看起来十分虚弱精神状态不大好的男子,且大多一副书生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