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若是再不能做出些什么成绩,怕是谷主真的要对我不客气了,这护法之位本就来的不甚明朗。王睿心中暗自思忖,他本就平平无奇,若非……这梵音谷哪能有他一席之地。
一行人离开后,梵音谷的大堂又恢复安静。谷主依旧半眯着眼睛倚靠在座椅上。
“谷主,那王睿,所言恐怕并不属实。”从谷主身后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气息沉稳,脚步轻巧,一看便是练家子。
“无妨。他的心思我知道,不过就是想借势罢了。”谷主猛然睁开眼,不同于之前的懒散,此刻的他就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剑芒四射,“正好用他去试试这藏剑阁的水,到底有多深,再不济也能把王睿这个废物给除掉,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江湖已经沉寂太久了,不如,就让我梵音谷来拉开这一序幕吧。哈哈哈!”梵音谷主缓缓从座椅上站起来,伸展双臂,慢慢走到厅中,先前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容终于暴露在阳光下。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颊,眼神中透露出狂热的神色。
既然这江湖并无我的容身之处,那便将这江湖,翻了吧。
江湖追杀令
“竹兄,你在想什么?”楚鸢看到竹渊坐在屋顶上眺望远方,足尖轻点一个翻身跃上了房檐,转身随意地坐在竹渊身边。举手投足间,满是说不出的的肆意洒脱,与第一次偷跑出来时的小姐样子,判若两人。
竹渊转过头看着楚鸢,没有回答,他盯着她看了许久。
“竹兄?”楚鸢终归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出言打断他的视线。
竹渊偏开视线,开口问道:“小鸢儿,相识许久,你倒也不曾问过我的身份?”
“呵呵。”楚鸢轻笑,“竹兄你就是在想这个吗?这有何妨,偌大的江湖,聊得来便是了,不问来路,不提归处。总不能交个朋友还得先往上查祖宗十八代是否有冤仇,再考虑结交吧。”
“真是个天真的姑娘。”竹渊轻声说道,声音很轻,连在他身侧嬉笑的楚鸢都不曾听见。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房休息吧。”竹渊抬头看了一眼天,月亮早已高高挂在夜幕中央,他顾自站起身,留下一句话便跃下房檐,回屋去了,留下楚鸢对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楚鸢作为藏剑阁大小姐,从小可谓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除了自小不曾见过母亲,略有遗憾,可白瑶的存在也弥补了她所缺失的母爱。她只是不通世事,不曾见过人与人之间的阴谋诡计,可她也不是傻。
她很早就察觉到竹渊有时有些异常的举动,但又确实没有造成什么直观的结果,便也只能安慰自己想多了。
回到屋里的竹渊并未休息,他坐在一片漆黑的房中,回想着白日里他与陈灵的对话。
“陈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竹渊找到正在书房盘账的陈灵。
“但说无妨。”陈灵放下手中的账本,走到房中的小圆桌示意竹渊坐下,又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想知道,你们晋墨的客人,可有登记造册?”
陈灵楞了一下,虽然不知竹渊此话何意,仍开口回道:“有,只要是长期且大量的固定客人,我们一直都有登记。”
得到与自己想象中相差无几的回答,竹渊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语气不似平日里的平稳,带有一丝颤抖:“那,近二十年间,可有江南的人家订购过晋墨?”
陈灵道了一声“稍等”,便径直走到书房屏风后的书架上,细细翻找。
竹渊握着茶杯眼神紧紧跟随则陈灵的身影,若是仔细看,怕是还能看到他微微颤动的手。
“找到了!”
良久,陈灵一声高喝,拿着一卷书册疾步走来,将手中书册摊开放在竹渊面前的桌上,指着书册中记载的某一行道,“你看,若是算上年限和居所,这汪家倒是符合你的要求。二十年前,江南汪家曾订购过大批晋墨。”
“汪家?陈姑娘你可知一二?”竹渊面带疑虑地看向陈灵。
陈灵也不卖关子,一提裙摆便在竹渊身侧的椅子上坐下,细细道来:“这江南汪家,是远近有名的书香门第,汪家祖上出过好几位文学大拿,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陈灵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按这书册上记载,那汪家自我陈家制墨伊始,便有交易往来,至今已有数十载光景。”
“如此说来,这汪家确实很符合,我是不是应该去江南汪家一探究竟呢。可是这藏剑阁……叶长歌催得急,再不有所行动怕是他人都要亲自来了吧。”竹渊回过神来,在房内暗自嗤笑。
次日,四人各牵着一匹马,在陈府门前向陈灵告辞。
“楚姑娘,感谢的话已经说了数次,可在分离的当下,我还是想郑重向你道一声谢。”陈灵一脸正经地说道,她拎起裙摆便跪在了楚鸢面前。楚鸢看着她一脸认真的神态,收回了想扶起她的手,若是不让她行了这一礼,怕是此生都无法安心了。
陈灵稽首,久久不曾起身。
“楚姑娘,虽然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比天还大的恩情。”陈灵直起身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虽然我不甘心为什么是我遇见这样的事,但又还好碰上了你。愿你们此行,平安顺遂。”陈灵微微福身。
楚鸢和夜阑福身回礼,竹渊和冰河抱拳致谢。
四人转身,牵起马慢慢走远。
陈灵在自家门口站了许久,直到视线中看不到四人的身影,方转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