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更大了,裹挟着哭泣的谩骂一句又一句地砸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哑着声音似笑非笑道:“那就恨我吧,恨比爱更加深刻难忘。”
她做到了,她憎恨了他十年,十年来的每次厮杀都是她在倾泻恨意。可每一次的手下留情,都是她的爱。
“是不是很好奇谢伊朗福德的腰为什么会有那样一道伤疤?他当初闯进来近乎是在泯灭自尊的求我父亲让你入学,因为雷蒙德叛变必然会受到清算。而他,替你受了刑。不然你以为你能顺利入学,能成为教官,又能像现在这样闯进来与我争斗?”
卡尔戏谑道:“切茜娅,是你哥哥替你承受了你本该痛苦绝望的一生。”
切茜娅的双唇不受控制地颤栗,她发动禁术进入一个又一个轮回,想要救活谢伊,想要为自己的学生铺路。可她从未放下过恨,想要救活谢伊也只是为了报答他当初对自己的呵护。所以当她意识到被恨意浇灌的种子,开出一朵纯白的爱意之花时,她近乎癫狂。
而现在,卡尔却告诉她,任何人都有资格恨谢伊朗福德,唯独她不能。他残暴,嗜血无情又疯魔。他是阴沟里的蟑螂,永远不配拥有光芒。可是,任何人都可以恨他,只有她可以爱他。
切茜娅定了心神,她动了动嘴角,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强颜欢笑。她弯下双唇,面对下一场雷击,无数雏菊花绽放在脚边,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
雷曼勉强躲过那人的飞踢,墙被踢的凹陷进去。碎石与灰尘一同落在她的肩膀上,雷曼咬牙切齿道:“应诀,你这是公报私仇啊。”
当然,公报私仇的不止应诀一人。
谢温烬拽住罗霄的领子将他摔出去,好在罗霄只跌了几个踉跄就重新站稳。通过星链,罗霄可以看见扶光正在朝广场赶来。最棘手的问题不是这些尼德霍格的人,是那些时不时发疯的赫鲁贫民。他们对尼德霍格的人似乎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所以全都来攻击他们。
在广场的敌人约有十个,而他们只有两个人。
雷曼的伞尖挑开应诀的小丑面具,似乎是因为这些赫鲁人畏惧小丑,所以所有的人都戴上了小丑面具。雷曼嘴角弧度渐深,抬手抓住快要掉落的面具戴在脸上,懒洋洋道:“应诀,这个面具一点儿也不适合你。”
他敛眸凛声:“我们是敌人。”
面具下的雷曼饶有兴趣地挑眉,不知为何,大多数敌人都去攻击罗霄。
谢温烬刚想发动攻击就见月下一道人影,扶光猝不及防地坠下来怒骂着:“谢伊朗福德!!”
“这混蛋家伙”扶光边骂边抽出弓箭瞄准一个敌人的后脑勺,箭似也骂脱缰。那人只闷哼一声便倒在地上不动,扶光低头躲过其他人的攻击,谢温烬看到扶光以后眼里顿时有了光,他兴高采烈地跳起来生怕扶光瞧不见他:“老大!老大我在这里!”
他态度转换的太快,同行的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扶光一击毙命。
扶光轻啧一声:“这血真难擦。”
谢温烬就像只小狗一样屁颠屁颠地跑上前:“老大,我有手帕。”
雷曼也解决了她那边的敌人,扶光瞥了谢温烬一眼问:“你考虑考虑叛变,不然待会就杀了你和应诀。”
谢温烬神色一悚,怯生生地给扶光擦血道:“刚刚和罗霄只是为了骗一骗他们而已,我本来就和老大是一体的。”
罗霄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温烬几秒,随后便伸手将翻起来的领子压下。他用手帕轻拭指尖灰尘,又盯着扶光的手几秒钟,没发现什么端倪后他神色终于轻松下来,关切地问道:“你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扶光笑着摇头回应,在看见应诀跟过来的时候扶光明显有些防备。她故作漫不经心地抠弄指甲:“应诀,你考不考虑”
“闭嘴。”很简短的两个字,成功地勾起了扶光的一身反骨。
她就像一只乌鸦在应诀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双手微屈放在唇畔两侧大声喊道:“我就是不闭嘴,还有我跟你说啊,你一天垮着个脸给谁看呢?是谁之前被打的滋哇乱叫。你是觉得你面瘫脸说话不礼貌很酷吗?要我说,你气质比不过罗霄,长相比不过谢温烬,你得瑟个啥呢?”
众人被逗得忍俊不禁,谢温烬笑得一脸灿烂:“老大我长得很好看是不是?”
罗霄冷不丁地“呵”了一声,谢温烬顿时臭了脸回头对他说道:“比不过就比不过,谁让你没我好看。”
罗霄被他堵得一时语塞,“多大的人了还比长相,幼稚”
“好了好了,之前我们的车还停在这儿,别在这里继续耽误了。切茜娅说了,我们的任务是把这里剩下没疯的人带回拉普罗斯,然后顺便帮那些疯了的人解脱。”
雷曼招呼着众人离开时,罗霄忽然伸手拉住扶光的臂弯。他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喉结上下滑动着问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罗霄的皮肤很白,所以此时染上轻薄的绯色扶光也看得出来。她故意逗他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刚”似是意识到不妥,罗霄又紧紧地闭合双唇。
扶光遂身子微微前倾,她的手捏住罗霄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罗霄被这个动作吓得一激灵,扶光仔细地端详着罗霄的脸,就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她双唇微扬,眉眼弯的恰到好处让人感到悸动。
“像美神降临。”
罗霄的耳根子滚烫发红,他低声问道:“那谢温烬呢?”
扶光想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媚骨天成,你们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