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人不同终归是让扶光有那么一点小骄傲,她搓了搓鼻子道:“可能我比较特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那你能和我切磋一下吗?”
“不能。”扶光干脆利落地拒绝。
雷曼顿时嘟起嘴,俨然是被拒绝了不高兴。但是扶光根本没注意到,她陷入了沉思,谢温烬的脸不断地回荡在脑海里。
“那你觉得,为什么尼德霍格会收谢温烬呢?”扶光将话题又扯回了谢温烬身上,半天没得到雷曼回应的她茫然抬头,对上雷曼充满探究的眼神。
她索性换了个问法:“你对赫鲁人,有什么看法?”
雷曼依然没有放过扶光的打算,“你难道会共情赫鲁人吗?”
扶光呼吸一滞,这个问题回答与否对她而言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不知为何,看见雷曼提起赫鲁人时脸上自然而然流露的鄙夷,她会下意识地想要反其道而行之。
扶光双手平放在腿上:“我不会共情任何人,我自己都已经那么惨了,哪来的闲工夫去共情他们?而且……”
扶光话锋一转,反问道:“那你,对应诀,又是怎样的看法?”
雷曼没想到扶光会反用她和应诀的关系来避开她的质问,感觉自己的面子被人下了以后,雷曼冷着脸说:“你这是在逃避我的问题!”
“那你不也是在以针对我继续提问的方式,来逃避我反问的问题么。”
雷曼被扶光气的满脸通红,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扶光见真把她逗生气了以后更是止不住笑意,“好了,别生气了,逗逗你而已。”
雷曼哼得一声拍开扶光伸过来的手,她转过身时两条马尾扫过扶光的脸。她哭笑不得道:“你多少岁?”
“十六岁。”雷曼说道。
扶光:“十六岁还跟个小屁孩一样。”
果然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扶光心里暗忖道。
“所以你为什么会对赫鲁人产生怜悯?别忘了,异种和丧尸都是他们带来的!”雷曼仍然在执着于这个问题,扶光垂眼看着手背,无奈叹道:“我都说了,我对谁都没有怜悯,我自己都已经很可怜了,哪还有功夫去可怜别人。”
“而且,谢温烬没有伤害我,所以我对他并没有多大的恶意。”
雷曼还想说什么,扶光便已经起身去了床上。她扑到柔软的被褥上,将自己的脸迈进枕头里。
“睡觉。”
哗啦——
从左侧泼来的脏水把谢温烬才晒干的衣服又一次淋湿,他呆愣在原地,手上打的饭菜已经是不能吃了。
谢温烬的眼眸暗沉无光,半天不作声以后,他突然咧开嘴笑道:“给我洗澡?还真是心善啊。”
谢温烬回过头去看正拿他取笑的霸王团三人,鹿池被剩下两个人簇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是啊,不给你们这些赫鲁人洗一洗的话,整个食堂就都是你们身上的恶臭味了。我也是为了众人的健康着想,你不会介意吧?”
谢温烬面上笑容依旧,他将盆轻轻放在桌子上走向鹿池,伸手为他擦拭着他鞋尖被溅到的脏水,笑容满面道:“我怎么会生气,毕竟你是为了众人着想。”
来尼德霍格已经有许多天了,谢温烬很少去和他人社交,来到尼德霍格的每一天于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在入学的当天,校长便开展了一个声势浩大的迎新晚会,着重地点出谢温烬赫鲁人的身份,一瞬间,他便成为了众矢之的。
从c区到a区,谢温烬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繁华奢靡。在以前,他的目光所至处是一望无际的荒田,和低矮的草房。椅子紧紧相靠,冬天的壁炉也只能有十分钟的温暖。他记得牛屋里的每一处细节,那些长满螨虫的牧草是他的被褥。
十岁的时候,他得过一场很严重的皮肤病,浑身瘙痒,抠破的包化脓散发着恶臭。他被前主人家嫌弃,冰天雪地下,被丢到了森林。
醒来时,他发现乌鸦在啄食他的血肉。
受到严重惊吓的谢温烬,又一次地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他到了现任主人家。
回到现在,谢温烬看着手上的污水滴落在地,鹿池的手撑着脸,笑眯眯地望着他。
“别光用手,用嘴。”
他自然是听得出来鹿池话语里恶趣味的揶揄,在原先的主人家里,他也听过许多浪语,不会听不懂鹿池的话。
谢温烬的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而后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嘴脏,怕污染了你的鞋子。”
鹿池的鞋尖抵在谢温烬还不算突出的喉结,随后用力抬起他的下颚。谢温烬不得不昂首去看鹿池,他精心打理的头发,连每根发丝都精致无比,昂贵的布料制成的衣服甚至有一种闪光的感觉,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
“还没玩够吗?鹿池。”谢温烬极力克制着怒气,面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鹿池仔细地端详了谢温烬一番,唇齿间溢出讥讽的笑:“我现在才发现,你们赫鲁人长得都挺马蚤的。”
谢温烬很不喜欢别人说起他的长相,他不像童话书里威武雄壮的勇者,也不是平庸乃至丑陋的人。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夸奖。”
谢温烬在说完这句话的顷刻,攥紧的拳头便砸在了鹿池的脸上。一直隐忍的人突然爆发,令众人猝不及防。很快有其他学生发现,喧哗声盖住了先前的一切。
“c!”鹿池被两个跟班扶起来以后一握拳,横生的藤蔓便将谢温烬五花大绑倒吊在房梁上。
鹿池捂着鼻子忽然感觉到指尖一抹温热,他一低头鼻腔就涌出许多血。顿时,暴跳如雷的鹿池便握住手中的杯子砸向谢温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