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许弋这小子好福气哇!我当初怎么叮嘱他来着,我说让他以后找个个高皮肤白的媳妇,漂不漂亮的就看他能不能高攀的起,结果你瞅瞅,这不全照着我的话来了!”
许弋父母离世得很早,此时他们的模样看起来就和周斯越差不多大,本来被这样看起来同龄的‘女人’熟稔地摸上摸下应该会尴尬,可周斯越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只觉得抚摸他脸颊的手是那样温柔,带着香气和温度,好像他曾经最想要的独属于母亲的触碰。
许弋的父亲站在一旁满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过了一会儿轻声提醒道:“再摸我要吃醋了,不要吓到越越。”
他和他的儿子一样,都叫他越越。
许母嘿嘿一笑,唇边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模样如少女般俏皮,“妈妈太激动了,吓到越越了是不是?都怪许弋那臭小子,去墓园的时候也不知道拿一张你的照片给我,光跟我们说你叫周斯越,要不是刚才看到你手上的戒指,咱们差点就要错过了。”
他们叫他越越,还对他自称妈妈。
对于自己儿子的伴侣,他们甚至没在意他是一个男人。
周斯越直到此刻才知道许弋那极度讨人喜欢的性格源自于哪儿,他曾和自己说过他的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面前的夫妻没有意外去世,许弋该是个多么幸福的小孩。
周斯越的嘴唇动了动,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就那样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夫妻,而许母也踮起脚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似乎有闪光。
“多好的孩子,你受苦了。”
啊,原来许弋还和他们说了自己父母的事情。
“诶呀差点忘了正事!”温情的场面戛然而止,许母一拍大腿,声音一下高了好几个度:“你赶紧把那傻逼带回来!”
“……”
话题转换得太快,周斯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女人口中的‘傻逼’是她儿子许弋。
“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怀他的时候没吃钙片,这孩子一根死脑筋,这几天给我托梦天天哭,嚎起来那叫一个惨绝人寰不忍直听,再闹下去跟他住一起那老头都得下来给我俩当邻居。”
……原来许弋的性格更像他妈妈。
“您知道他在哪儿吗?他躲着我,我找不到他。”
周斯越的声音很轻,很哑,掺杂着淡淡的失落以及埋怨。
“他就在——”
一阵尖锐的铃声传来,眼前的一切在霎那间碎裂成镜面,周斯越的身体急速倒退,终于在一阵坠落的失重感中猛然惊醒。
他从漫长的梦境中逐渐回过神,手指微微动弹,猝然睁开的眼睛里满是初醒的迷茫。
床头的手机还在不停响着,周斯越下意识接了起来。
“周先生您好,这里是「医和你诊疗中心」,您上周五在本院体检的结果已出,有一项检查结果不是很好,请问您方便来一趟医院和您的主治医生面谈吗?”
周斯越瞳孔微缩,眸中厉色一闪而过,瞬间清醒。
————VIP门诊内
方医生推了推眼镜,紧张地吞了口吐沫。
见过那么多病人,他从未见过面前这样可怕的男人。
乌黑深邃的眼眸迸发出强烈的压迫感,就那样一眨不眨地幽幽盯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的男人浑身散发着隐隐约约的杀气。
这单生意怕是不好做啊,不会是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了吧……方医生腹诽。
终于,在长久的沉默中,男人终于说出了自听到自己病情诊断的第一句话。
“你刚才说,我得的是什么病?”
方医生不由得结巴了一下,“乳、乳腺癌。”
“……”
周斯越拿着手上那张薄薄的诊断书,眼神晦暗,舌尖顶了一下腮帮,低笑一声。
许弋这个傻狗。
听到笑声,方医生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神情惊慌地抬眸而望,只见周斯越正饶有兴趣地看向自己,微眯的眼睛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成年男性也会得乳腺癌的,周先生,我没跟您开玩笑。”
“这样啊……”
周斯越犀利的目光在诊断书与方医生之间来回扫了几次,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面上的表情意味深长,方医生不由心中一凛。
“那你说,我该怎么治疗呢?”
“晚期的话,我不建议您治疗。我这里有一个推荐的临终关怀中心,周先生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了解一下。”
说罢方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临终关怀中心的宣传单,周斯越漫不经心地接过,双眼迅速定位到宣传单下方的疗养院住址。与此同时,桌面上的手机发出振动,周斯越解锁查看,只见自己的下属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周总,您的银行卡在刚刚有了一条消费记录,消费地点在X市的一个临终关怀中心。】
椅子后退发出刺耳的声音,周斯越将那张宣传单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笑吟吟地回头望向方医生。
“谢谢。”
说罢他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