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身体确实出了问题,只是不知是何病症,竟要每日都按时喝药。
狼毫笔锋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写下一行字后,陆昭珩开口道:“过来研墨。”
姜醉眠颇为惊讶,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陆昭珩斜睨她一眼:“还有第三个人?”
姜醉眠愤恨万分,不仅没法报仇,居然还要迫于仇人淫威卑躬屈膝,实在太窝囊了。
她上前几步,一手拢着水袖,一手捏着方金实砚,当真细细研磨起来。
这樽砚台着实上品,研出来的墨都浓黑不散,触笔不滴。
她一边磨,陆昭珩一边写。
“使臣不日抵京,修缮尽早完工,若有难处,务必上报。”
写完后,陆昭珩便走到门边,将书信给了门外侍卫,派人加急送往蕉岭山。
想来这信是要送给正在都停驿的鸿胪寺卿左正的,毕竟使臣进京后便要入住都停驿,在此之前万事都必须准备妥帖。
陆昭珩又吩咐了侍卫几句,转身回房,便看见姜醉眠正站在案桌前,俯身凑近了去闻那碗黑苦汤药。
当归,黄芪,地参,熟地黄,白术……
这些都是气血亏空之人用来补益心脾,益精填髓,养血安神的补药,只是其中还有几味药材气味被遮掩住了,姜醉眠没能闻得出来。
难道他真的内里已有亏损?
姜醉眠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直起身子,扭头看向正朝着她走来的陆昭珩。
是了,她怎么能忘了呢!
是暹红之毒!
当时在镇上的药铺,师父也曾给陆昭珩把过脉,他当时中毒已深,还因为调动内力吐了血。
数月不见,姜醉眠还以为他的毒早就已经解了,毕竟太医院有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太医,就算寻尽天下珍稀药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如今看来,他竟然还要每日喝药,那毒想来并没有完全化解。
陆昭珩已走至案边,将那只小巧玉碗端了起来,放至唇边将要饮下,却看见站在对面的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迫切地等待他喝下。
手腕移开些,陆昭珩看着她,嗓音带笑:“给我下毒了?”
心中所想就这么被人明目张胆讲出来,姜醉眠眼神颇为心虚地转了转。
她是想这么干来着,可惜的是她今日空手来的。
“是,”姜醉眠笃定道:“下了,我就是想毒死你。”
她仰脸问道:“你敢喝吗?”
陆昭珩眼神依旧看向她,却眨也不眨地将那碗药喝了干净,玉碗放回案桌上,他轻轻蹙眉:“太苦。”
“下回放个甜点的毒药。”
姜醉眠:“……”
我给你下毒还要挑味道的?
而且这么大的人了,还嫌药苦,又不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