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有一双太过漂亮的眼睛,轻蔑地望过来时,眼角会轻微向上翘,鸦羽般的睫毛撩拨灵动。
“决定是你自己做的。”霍决语气淡淡,“我只是为我想要的局面,稍微创造一些有利条件而已。”
时闻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霍决明明占上风,此刻却莫名有些低声下气,“你不喜欢我瞒你。我跟你说了,你又不高兴。”
“诡辩。”时闻生硬道,“这是说不说的问题吗。你可真会挑时机。”
霍决抿了抿唇角,仿佛很克制地向她道歉,跟她说“对不起”,实则半分诚意也无。
他知道惹她生气,没有再提旧事,只是矜持地重复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决定,“余小姐是你重要的朋友。这份新婚贺礼,我不公开露面,但于情于理,都该按礼数奉上。”
“你向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时闻冷道,“何必多此一举,假装征求我的意见。”
“我够听话了。”
霍决斯文又暴戾地压低眉眼,轻声为自己辩驳。
“让你在霍赟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忍着不去见你已经很难。时闻,你不能总是对我要求这么苛刻。”
窗外狂风骤雨不歇。
漫灌的水将城市泡得发烂、发胀,将钢筋与混凝土浇成一片泥泞不化的沼泽。
她对他从来只有一个要求。
时闻缄默地看着他。
心想,她要他毫无隐瞒地,站在她这边。
他当年没有做到。
那么其余的一切都将无关紧要。
犹如一枝被拧得湿漉漉的的叶,心脏是扑簌落下的、苦绿的果。时闻低头。不作声,也不再看他,只机械地咀嚼着手里的草莓三明治,什么从前往后都懒得再提及。
霍决离开云城两日,走时短暂风停,回时又遇急雨。
时闻偷得两日清静,专心处理手中的事。
霍决给她打电话,不接。给她发信息,也不回。
前夜熬了通宵,白天跑采访,晚上陪余淮南在楼下玩了会儿滑板,回来对着朱莉,坐在客厅地毯上翻资料修稿。
时候不早了,但她没休息,耐心地等待一则既定的消息。
然而雨夜白噪音实在太过催眠,她盯着盯着电脑屏幕,还是不小心趴在茶几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感觉潮湿的水汽无声无息从罅隙中涌了进来。
蜷缩的身体被打开,如坠旷野。风是夏夜的呼吸,闪电优雅劈落,颠倒的雨化作海水,即将把她汩汩吞没。
她因恐惧而倏忽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