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海浪声涌进来,取代了优雅舒缓的圆舞曲。
可是海从来都不柔软。
无论它表面呈现得多么风平浪静,人们知道底下永远潜伏着未知的鲸波鼍浪。
“如果你要说蠢话。”霍决将声音放得很轻,“我建议你现在就闭嘴。”
“那年在梅湖边。”时闻一字一顿,“你跟阿赟讲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霍决轻皱眉头,似有诧异,但也不多。
那又如何?
他眼神是这样说。
总归没当回事。
“你乖一点。”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长长睫毛投下阴影,耐心地不知是哄,还是威胁。
“别破坏气氛,我暂时不想从你嘴里听见他的名字,嗯?”
时闻胃部有种被火焰烧灼的闷痛感。
“因为你恨霍叔叔,恨珺姨,也恨阿赟。我答应和他订婚,他不在了,你就将枪口指到我身上。”
她恍若未闻,自顾自道:
“你觉得这是场还算解闷的游戏,是不是?”
沉默像灰尘一样落到身上。
时闻的皮肤很白,冷调的肤色像质地轻薄的瓷釉,令人错觉很轻易就能碰碎。
霍决攥着她的手,捏着她的指根把玩。
半晌,才意味不明道:“你今晚肯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时闻没吭声,反手伸到颈后,将那串祖母绿项链摘下来,放进他的西装口袋里。
霍决笑了。
短暂的停顿过后,他斯文地讲了句脏话,又重新吻了吻那张同样说出难听话的嘴唇。
时闻要避,他没允许。
然后她听见他用沾着讥讽与疑惑的声音感叹:
“——霍赟算是个什么东西?”
“出于什么理由,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个废物?因为你不信我,不等我,跟我睡了一觉就抛下我跟他跑了?”
“嫂嫂。”霍决声音沙哑,尾音勾着笑,“你是不是弄反事情的因果关系了?”
他每次一生气,就喊她“嫂嫂”。
这个称呼往往让时闻心脏紧缩,因为只有霍决才会这样既饱含恶意、又不失亲昵地唤她。
“那次是意外。”时闻在他手里捏紧拳头,“我说过我们结束了,你也答应了的。”
“我只答应过不主动去找你。”霍决纠正她。
事实上,他严格遵守了字面上的约定,细节的阳奉阴违也处理得无可指摘。
雁回山上,她越野抛锚,上了他的车。凰阙五楼,她被人堵着,选择跟他走。霍氏总部,她工作采访,进了他办公室。每一次见面,都是她主动撞到他面前来。
更何况,她已经回云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