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笑嘻嘻地看看她,又抬头看着大胡子说了句什么。大胡子似乎教训了他一句,然后又看向朱茗:“这样就可以了,请上车吧。他是我儿子,只会那一句中文。”
刘教授在落地后一直显得比较严肃,除了必要的沟通以外都没怎么开口说话。大胡子也不知道是性格原因还是大中午的太困,总体也没什么话讲。
于是这辆破车就在开罗的公路上安静地前进着。
当然朱茗不懂车,之所以说它破只是因为上车时看见车门被撞得瘪了一块儿,似乎还没来得及修。不过开着开着朱茗注意到,路过的车辆好像很多都有点伤。
那可能就是这边的人不怎么在意车的外观破损吧。
说起来这时候手机显示虽然是下午两点,但对于朱茗她们来说其实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再加上因为各种原因在飞机上都没怎么睡着,朱茗在过于安静的环境下很快打起盹来。
只不过还没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就被前排副驾驶递过来的一张卡片打断了施法。
她赶忙接了过来,是卷毛递过来一张名片。
名片很显然是他父亲的,隶属于一个旅行社。朱茗看完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张中文名片,所以大胡子并不是专为主办方打工的,而是主办方雇佣的中文地陪,负责接待她和刘教授——当然可能还有其他来自中国的艺术家。
有趣的是,下面的电话号码被用圆珠笔划掉了,写了一串新的号码上去。朱茗抬头一看,卷毛正回过头来,神采奕奕地冲她挥着手上的圆珠笔。
好吧,得到新信息,卷毛的号码。
出于礼貌,朱茗还是将名片收进了包包里。卷毛见状明显很满意,把圆珠笔往耳朵上一挂,拿着手机开始啪啪地打字。
于是等他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显示的就是翻译好的中文:【需要陪同游览的话可以打给我。】
朱茗也打开早已下载好的翻译软件:【可以吗?你看起来还很小。】
卷毛笑出声来,他爸在开车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只用他们的语言呵斥两声。
但卷毛显然不打算搭理他,很快递了新的消息过来:【请放心,这里的景点我都很熟悉。】
他们这儿雇佣童工犯法不?
朱茗想了想,又问:【请问费用是多少?】
卷毛似乎也考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小小声跟她说了句:“onedolr”
这个,朱茗做攻略时也看到了。
说是这里的“1美金”并不是真的“1美金”,它只是一种叫卖声,如果被这种声音吸引过去,很可能要花掉更多的钱来购买商品。
当然也有一种情况,小孩子会喊着“1美金”邀请人骑骆驼,但是上去之后不加钱就不让下来。这个,这个是坐地起价。
或者小朋友忽然对着人唱歌,唱完就突然“1美金”。这个,这个是强买强卖。
所以在听到这个价位时朱茗就心死了——怎么可能这也onedolr,好离谱。
但是人在异国他乡,朱茗当然也不会去激怒他,只是客气地回道:【谢谢,如果有自由行动时间的话,我会考虑的。】
正在这时,汽车路过了一个小镇。
镇子看上去有些破败,但时不时也会路过一些有腔调的建筑,姜黄色的墙体搭配墨绿色的铁门,看上去十分协调。门前摇晃的木板上画着咖啡杯和咖啡豆,所以这是一家咖啡店。
这时,朱茗的卷毛小地陪就已经在发挥作用。
他又一次将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显示:【这里是“死人城”。】
而六个时区外的晚上七点,林禹成直接开门就走,人都快上电梯了被陈盛赶上来。
“林禹成你干嘛!”陈盛拽住他,“他就是想看你着急,你要就这么走了,他们吃饭时少不了在那恶意编排你。以前不管私底下怎么闹,面子上总归过得去,这回眼镜蛇要是真放话了,以后你在圈子里没那么好混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已经很给他脸了,他现在是在干什么?”林禹成一把把他甩开,“我就不信了,他放话顶什么用?我现在谈生意都是跟他们爹妈谈,只要有利可图谁管他这点乳臭未干的恩恩怨怨?”
“是,现在是跟他们爹妈谈,现在还有你爸在后头给你坐镇,就算瞧不上你也得卖你爸几分面子。可以后呢?”陈盛看着他,“以后里面这些人都是要从父母辈手中接过衣钵的,其中也不乏能人,他们即便看不惯眼镜蛇,总也不想跟佘家交恶。”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忍忍。林禹成你这个脾气做不成大事。”
“我大不了不做大事。”林禹成说着转头又按电梯,“你回去忍吧,我忍不了一点儿。”
“不是你这人是不是跟钱有仇啊。”陈盛急道,“你别以为在这钻牛角尖犯犟你就是什么好人,你这才真叫败家子我跟你说!”
林禹成已经气到极点,反而语气冷静:“败家子怎么了?败家就败家,我要不把这罪名坐实了,不白瞎我爸骂我这么多年了?”
“我服了,你也为你自己想想,难道你这么些年生意都是为你爸谈的吗?”
“我就是为我爸谈的!”林禹成直接叫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就不喜欢这行也不想跟这些人处,那我能怎么办?我爸就我一个孩子,我有得选吗?”
陈盛被他吼得也没话讲,走廊里一时间静住了。
于是林禹成回想起刚刚那一幕,气性更大:“还有你,茗茗真是瞎了眼才跟你谈,我要不出来你真就打算搂着别的女人喝酒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