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很想现在扭头就走,像当年的父亲一样,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但姜远从来不是冲动的人,他只是默默掐了自己一把,他知道,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崩溃,他必须逼迫自己保持冷静。
“这是赌博欠债,法律上不生效,就算你们要讨债,也该去找签字的人,而不是在这里欺负女人和孩子。”
那男人冷笑一声,“对啊,就是找签字的人,你姐也签字了,我们可是合法追债,不信你问她。”
姜远再次看向姜清。
姜清委屈又悲愤,声音颤巍巍的,不敢直视姜远的眼睛,“是他逼我签的……”
姜远的心沉了又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他怎么又被逼到如此境地?他姐姐摊上一个爱赌的父亲,怎么又逃不过一个爱赌的丈夫?他为他姐姐感到悲哀,为自己感到心累,可憎恨命运需要力气,他已经失去一切痛苦悲愤的力气和自由了。
此时,看热闹的人群外,一辆豪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陈述坐在车里,点着烟,静静看着这一幕。
此时,姜远脸上的无力震惊和痛苦纠结,都无比清晰地落在陈述的眼睛里。
陈述欣赏着姜远狼狈不堪的一幕,默默等待着某一刻姜远向他低头,心情忍不住微微愉悦起来。他不信姜远是个没有私心、无坚不摧的圣人,濒临崩溃前,生物的求生本能会使一个人放弃一切底线,拼命抓住救命稻草。那么姜远迟早会主动自愿地走入他的网中。
戏已经上场了,后面的剧情自然不能免俗,也就没什么意思。陈述掐了烟,启动车子,要准备离开。
……
姜远看向那两个男人,目光死寂如水,“你们想怎么办吧?”
那两个男人露出得意的笑容,“很简单,还钱啊,我们也不为难你们,三天内,先还三分之一。”
姜远眉头一拧,咬了咬牙,“你们是要逼死人?!”
那个被咬的男人立即张牙舞爪地靠过来,“你们不还钱还有理了!我们可以把你们告上法庭,你们等着坐牢吧!”
姜远忍了又忍,深深呼吸了一下,才道:“不能宽限几天?”
那男人凑近掐住姜远的肩膀,气焰渐渐嚣张,“不能!”
突然,一个东西从旁边飞了过去,接着男人惨叫一声捂住眼睛,姜远扭过去看见右右站在自己身后,正拿着一把石头砸过去,一边气势汹汹地大喊道:“坏人!打死坏人!”
那男人被咬后又被砸到眼睛,怒气一瞬间暴涨,直接怒气冲冲地过来打右右。
姜清立即护住右右,姜远忙上前挡住那男人。
两个男人一起上来拉扯姜远,那被打的男人气没有地方撒,直接一拳打到姜远脸上。
姜远左脸顿时火辣辣地疼,但他没来得及还手,其实也没打算还手。
他知道这个时候还手,就完全处于不利了。
但此时,一个身影突然快步走了过来,而后长腿一扫,那个打了姜远的男人直接被踢倒在地。
没了遮挡,姜远看清了来人,心猛地一跳,是陈述?!
陈述却未看姜远一眼,只是脸上阴沉沉的,穿着风度翩翩的大衣,却又一拳狠狠打在另一个男人脸上,怒吼一声,“滚!”
两个男人怒气上头,不甘示弱,立即骂骂咧咧地冲了上来。
……
晚上九点多,镇上警察局的调解室里坐了几个人。
两个鼻青脸肿、一脸怨气的男人,抱着右右一脸担忧的姜清,还有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又一脸倨傲冷酷的陈述,宛如一个正在开批斗大会的老总,旁边则是神情冷淡,眉眼露出一丝疲态的姜远。
一个警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