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乡民们也知道杨氏喜清净,另外他们嘴上不说,心下对风水之事仍隐隐有顾虑,所以很少靠近杨家宅院,乡里的孩子也被长辈再三叮嘱,到东头宅院的坡底底玩耍可以,但绝不能上坡,不能到宅院附近玩闹。
没有人际往来,没有外人喧闹,杨氏在云屏乡的生活安静平淡。
岁月在弹指间流逝,很快五年过去。
杨氏永光六年的
三月来到的云屏乡,如今已是永光十一年的十一月。
当初捡来的小奶娃,也长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黎姐儿呢?”
杨氏搁下手中羊毫,她刚给大哥回了一封信。
前儿大哥杨怿江来信,说他在京城办事,等办完事返回陪都,准备到云屏乡看看她和黎姐儿。
可眼见这天一日比一日阴冷,大约很快要下雪了,大雪乡道封路,除非雪后有连续大晴天,否则得等开春化雪乡道才通,她担心大哥被困在乡道上,或者被困在云屏乡。
一来不安全,二来大哥很忙。
这些年杨家在陪都和京城新置办了不少产业,包括她名下的,也是大哥在帮忙打理,如此怎能将时间浪费在乡下。
所以杨氏写信让大哥办完事直接回陪都,别过来了,要来也等明年开春。
夏蝉无奈道:“夫人,您一松口,黎姐儿就不着家了,婢子昨儿听秋穗说,黎姐儿如今成了乡里的孩子王,领着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四处跑,忙的很。”
除了奶娘外,秋穗也被安排去贴身照顾戚黎黎。
戚黎黎五岁之前,秋穗与她脾性相投,又贪吃又贪玩,相处非常融洽,戚黎黎五岁之后,秋穗就力不从心了,玩最简单的抓强盗游戏都玩不过戚黎黎,若戚黎黎当官兵,秋穗这‘强盗’眨眼间就会被抓住,若戚黎黎当‘强盗’,那秋穗累成死狗都抓不到滑不丢手且跑跳极快的戚黎黎。
用夏蝉的话来
评价秋穗就是,那么大个人,平白吃比旁人多三两倍的粮食,光长肚子不长脑子,还不如一个五岁的小女娃。
但嘲讽归嘲讽,真让夏蝉去陪戚黎黎玩,她也不敢,黎姐儿的精力太过旺盛,至少在院落里,夏蝉没见到有谁精力比戚黎黎足的,甚至一半足的都没有。
在这个月之前,戚黎黎一直被杨氏拘着没出过院子。
其实大献国民风开化,没有女子养深闺的说法,各家照着各家家风,随心教导。
杨家的管束是宽松的,但由于杨氏自身性格原因,她不论出阁前,还是出阁后,都鲜少出门,现在搬到乡下,更是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初始,杨氏照着自己的性子教导戚黎黎,盼着将戚黎黎教养成温柔娴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她有察觉戚黎黎在那些所谓大家闺秀该掌握的技艺上,接受能力不强,但没觉得不妥,她很有耐心,学得慢,她多教两遍便是,可到了今年,她终于意识到不是教几遍的问题,而是本性,戚黎黎的性子与她所期望的天差地别,甚至背道而驰,别说大家闺秀了,连个女孩子都不像。
若非戚黎黎生得十分精致漂亮讨人喜欢,杨氏都怀疑戚黎黎不是个女孩。
不过杨氏不死心,不肯对戚黎黎放任自流,仍将她拘在院里不让出门,毕竟学不会女红琴艺,字总得认吧。
之所以又改变主意,同意戚黎黎去乡里
走一走,是因为上月的最后一天,夏蝉到院子找戚黎黎,准备带她回厢房写字时,发现戚黎黎不但能跑能跳,居然还能爬了!
院子竹篱笆足足有一人高,也不知道戚黎黎怎么爬上去的,夏蝉看见时,戚黎黎已经攀在篱笆上,短胳膊抱着竹篱笆的尖顶,小短腿踩在竹节处,圆溜溜的脑袋费力地探出篱笆墙,一脸兴奋地望着乡野景色。
那会儿北风呼呼刮得正厉害,竹篱笆摇摇晃晃。
圆乎乎像团球的戚黎黎攀在篱笆顶,导致那一片晃得尤其厉害,这要是摔下来,或者身上哪里被竹尖扎到,可不得了。
夏蝉吓得半死。
回到厢房,戚黎黎的小屁屁被生气的杨氏拍了几下,掸灰尘似的力度毫无震慑力,戚黎黎依旧嘻嘻哈哈地缠着杨氏要出去玩。
杨氏叹口气,知道拘不住了,你今儿不同意,她改明儿就能从篱笆爬出去。
爬篱笆多危险,与其让她偷偷做可能受伤的事,不如改变方法。
于是在戚黎黎保证每天背一篇书和写三页字的前提下,杨氏松口了,允许戚黎黎走出院落,到乡里看一看。
除此之外,杨氏还有美好的想法,她想着戚黎黎与乡里的其她女孩子接触成为朋友,说不定会受影响,变得温柔贤惠。
但现在情况似乎又与她的预想南辕北辙,那孩子王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