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都三天了,他们母子依旧生死未卜,我如何安心?”赵士程眉头紧蹙,一脸愁容。这三天他是不眠不休,心悬在嗓子眼,眼窝早已深陷,黑眼圈弥重。
林一飞看了心疼,“知道你急,我也急啊,可是我们不是稳婆和太医,帮不上忙啊,不如喝杯茶压压惊。”
正说话间,王剑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碗参汤,神色自若,赵士程和林一飞立即迎上前来。
王剑的目光不着痕迹落在赵士程脸上,笑容像一朵假花,硬邦邦却也热闹得很。
“王太医,我夫人和孩子怎样了?”
“这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林海雪原千年人参,给令夫人服用,能不能顺利生产,在此一搏。”王剑说着就穿过暖阁转进里间去了。
赵士程依然眉头紧锁,红愁绿惨。林一飞上来拍了怕他的肩,向里间指了指道:“这位与悠悠是好朋友,他定会尽全力救治,确保母子平安,你且宽心。”
赵士程不解:“王太医怎会是悠悠的朋友?”
“上回悠悠托我去杭州打探他的消息,我也给悠悠回了信,王太医年内刚刚新婚,不知悠悠可有给他寄去贺礼?”
赵士程心里顿时生疑,上回在如意轩悠悠不是说托林一飞打探的是个女朋友的消息吗?正失神间,就听里间一声婴儿洪亮的啼哭声,他立时一震,随即狂喜顾不得佣人阻拦就奔进里间去。
天赐麟儿
更新时间2014-11-247:22:31字数:3129
“悠悠——”赵士程几步扑到床前,握住悠悠的手,历经三天的生产之苦,悠悠早已形同剥下一层皮,往日的美丽清香被满头满脸的汗水与血腥气息取代,她迷迷糊糊听见赵士程的喊声,却只是艰难撑开眼皮瞥了他一眼,便昏死过去。
“悠悠!”赵士程的心几乎漏跳了一拍,痛急地喊起来。
一旁的王书拱手宽慰道:“赵公子不必担心,令夫人只是体力透支,精疲力竭,已服下那根千年老参,调养数月应当可以回复元气。”
赵士程听王书如此说,方才起身,定睛看向来自临安府太医局的这两位王氏兄弟。王氏兄弟因着血缘,五官气质都颇为相像,都是清秀俊逸的青年,只是哥哥王书年长稍稍发福,更为沉稳些,弟弟王剑俊雅,很有些轻浮之态。赵士程刚要说话,吱吱已抱着一个裹了蓝底撒花襁褓的婴儿过来,喜盈盈福了福,道:“恭喜公子,是位小公子!”
赵士程接过襁褓中的孩子,便闻见一股新生儿特有的来自生命之初的纯洁美好的馨香,父爱的柔软立时爬了满怀。只见小婴儿小小的潮红的脸上,在放肆尽情嘹亮啼哭之后流露一丝满足的笑容,精巧的五官中唯以一双眼睛最为灵动,乌白分明的,盯着赵士程,仿佛在辨认着来自血缘的气味,身体在襁褓中轻微蠕动,煞是可爱。赵士程眼角眉梢爬满笑意,他轻轻摇着那孩子,喜不自胜。
吱吱在一旁见赵士程几夜煎熬人已十分憔悴,便小声道:“小公子交给奴婢和乳母便是,公子劳累,尽早去歇歇吧!”
赵士程情绪亢奋,哪里会睡得着?迫近而立之年才有了这么个小人儿弥补了子嗣的缺憾,一时间是哀喜杂生。他将婴儿交还给吱吱,叮嘱道:“好生照顾着。”吱吱自抱了那个婴儿与乳母退下。
赵士程对王书王剑拱手致谢,“多谢二位太医,从杭州马不停蹄奔赴山阴,又不眠不休帮助内人顺利生产,实在感恩戴德。”
王剑只立于王书身后,神色淡淡的,并不言语。一应应酬话语都交与哥哥说了,只听王书官话套话道:“公子客气了,我们兄弟二人是奉了皇上旨意,公子是皇族贵胄,岂敢怠慢?人命关天的事情,皇上委以重任是对我兄弟二人的看重,我二人哪有不尽心的道理?如今母子平安,都是托皇上洪福,也是赵府之幸,只是小夫人产后体虚,还要尽心调养,特留弟弟王剑在赵府照看小夫人病体,等她大愈再回杭州向皇上复命,至于在下,太医局公务繁忙,就要先回临安府去。”
赵士程当即命人在府邸贵宾厅摆下宴席,答谢王氏兄弟。宴罢,王书自回杭州,林一飞担心悠悠的身体,便想多在赵府逗留数日,遂与王剑一同留下。
入夜,悠悠醒来时,见赵士程趴在床边不安稳地睡着,内心便一阵安慰与感动。她支撑起虚弱的身子,拿了件外套披在赵士程身上,动作极轻,赵士程却还是醒了。他一见悠悠醒来便立时来了精神。
“快躺下,你怎么起来了?”赵士程一下就将悠悠按回了床上,替她重新拢好被子,悠悠只能乖乖躺着,道:“我睡了多久了?”
“孩子生出来之后你就累瘫了。”赵士程浅笑吟吟,声音极轻,却温暖进了悠悠心底。
“孩子呢?”悠悠问,“我听见他哭声洪亮,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他一下,是个男孩吗?”
“是个男孩,”赵士程说着就幸福地握住了悠悠的手,“他现在有乳母照顾,你就安心养自己的身体。”
“可是我还没见过他的样子,我好想看一看,他长得好看吗?”
“好看好看,现在太晚了,等明天天亮让乳母抱来你们母子团聚一下,可好?”
“我难产,对孩子没有影响吗?”
“没有,小家伙长得壮实极了,太医说就是因为太壮实,才导致你难产呢!幸而现在你们母子平安,多亏一飞贤弟去皇上那里求来了两名太医,你们母子才得以化险为夷,想起来真的有些后怕。”赵士程的手轻轻摩挲着悠悠的脸颊,心有余悸的神色。
悠悠蹙了眉头道:“一飞在杭州,如何晓得我难产的事情?”
赵士程笑道:“说来也巧,一飞兄弟说他日前做了个梦,梦见你难产,想着你预产期也就那几天,心里害怕就去皇上那边求来王氏兄弟,这王氏兄弟可真是神医了,咱们赵家请来的稳婆都说你们母子救不回来了,没想到他兄弟俩硬是把你们娘俩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悠悠一颤,自己在生产时人也迷糊,隐隐约约看见王剑的身影,不知皇上派来的两位太医可是王氏兄弟,便道:“现在两位太医人在何处?”
“哥哥王书已经回杭州向皇上复命去了,弟弟王剑留在府内,只因你身子还未大好,需要他留下来帮你好生调理着,明日天亮,他来给你请脉,你再好好答谢人家。”
悠悠点头,心下却十分不安。又见赵士程眼圈黑深,便道:“你也累坏了吧?这几日叫你担心了,让吱吱来照顾我就行,你快去睡觉吧!”
“相比你受的苦,我这点累算什么?你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赵士程说着,就流露凄惶的神色,“若你和孩子有个好歹,我以后可怎么办?”
“还有圆仪和婉姐姐陪你啊!”悠悠颓然地笑着,便唤了吱吱进来。吱吱向赵士程福了福身子,道:“公子,暖阁里已给你收拾出一张床来,你就将一夜先,夜色已深,外头春寒料峭的,您就不必去如意轩了。”吱吱一直垂着头,脸上绯色浓重,赵士程蓦地想起悠悠在生产前对他说的那个要求,一时也尴尬和局促起来,囫囵应道:“好,我就在暖阁里睡一夜,小夫人这边交给你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