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也伸手要刮赵士程的鼻子,奈何个头上有悬殊,被赵士程躲过了,二人正要嬉闹,一回头见唐婉与圆仪远远地走过来,一个是明绿斗篷,一个是紫色斗篷,共撑一把油纸伞,在白茫茫的雪景中十分鲜艳动人,不禁停了动作。赵士程向她们挥手喊道:“婉妹,圆仪,快来!”
悠悠听见圆仪的名字,微微怔了怔,继而心下又起波澜。赵士程见她神色凄惶,便柔声道:“悠悠,可愿为了我与她们好好相处?”
悠悠虚弱一笑,轻轻点头,“不会叫大哥哥夹在中间为难。”
赵士程握了她的手,叹道:“我原也只想对一个人专情便好,奈何婉妹不会生育,我又肩负延续家族香火重责,这才有了你,对你却不能再做到专心不二,因为已经形势不由人,情非得已。”
悠悠掩了他的嘴,心里柔肠百结着,赵士程眉宇间一抹清愁揪痛了她的心扉,她道:“悠悠全都明白,悠悠十分惜福,绝不贪心,悠悠明白大哥哥的难处。”
赵士程真想拥悠悠入怀,这样善解人意的小人儿只会惹得他满心的保护欲横流,只是唐婉和圆仪已经走到了跟前。唐婉和圆仪向赵士程行了礼,请了安,悠悠又向唐婉行礼,唐婉柔声道:“妹妹六甲之身,就不要行此大礼了。”
赵士程感到满意,妻妾间一团和气,正是他所想的,哪怕国不太平,北方战争连年,而南边的家还能太太平平,是他目前所满意的生活状态。一行人正在亭子里赏雪,忽见雨墨急急从雪中跑过来,到了亭子,慌乱作揖,回道:“启禀公子和几位夫人,诸卫大将军来访!”众人都一震。
不速之客
更新时间2014-11-217:18:21字数:3452
林一飞突然造访,赵府里的人都颇感意外,这位向赵士程最宠爱的小妾提亲的冒失鬼,除了一身莽夫武功之外,看起来更像个头脑简单的粗人,要不是仗着秦桧撑腰,他何以官运亨通至此?说来也奇,秦桧对林禧这个亲生儿子都没有对林一飞来得重视。赵士程无意于仕途,不然倒可以与他在临安府内互为皇帝之左膀右臂。
林一飞此行颇带了些行李,赵士程命下人在赵府内打扫出一间上好客房,安顿好林一飞的行李,便在荷花厅摆下宴席,替林一飞接风洗尘。这次来投,林一飞显得闷闷不乐,赵士程与他两相对饮,酒过三樽,他便喟然一声长叹。赵士程道:“林兄弟还为悠悠的事恼我?”
“哎,程哥说哪里话?”林一飞摆摆手,“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若恼你,就不会来打搅你了。”
“那贤弟这般不开怀,所为何来?”赵士程是真心地关怀。
林一飞却话到嘴边欲言又止。赵士程便道:“也罢,贤弟先在大哥府上住下,若到想倾诉时,大哥再当你的听众。”
于是二人继续饮酒。饮罢酒,林一飞很有些醉了,赵士程命下人扶了他去客房休息,临出门前,他问赵士程道:“上回我从杭州给悠悠寄来的信她可曾收到?”赵士程一愣,随及笑道:“什么信?我不知道,等下我去问问悠悠。”
林一飞却醉醺醺摆手:“不必了,你不知道,肯定是有心要瞒你的,我自己去问她。”说着林一飞就推开下人自己踉踉跄跄往门外走,赵士程急忙去追他,追上了将他的手扛到自己肩上,道:“你醉了,先回房休息,悠悠那边,等你酒醒了再见也不迟。”
林一飞立时“嘿嘿”笑起来,“大哥是在防着我?怕我对悠悠有企图?不会的,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嫂子了,我怎么会?朋友妻不可欺,我不会的,大哥放心。”
赵士程拗不过林一飞,只好陪着他一路向悠悠房里走去。到了悠悠房里,一见悠悠,林一飞就哼哼唧唧哭起来,把悠悠吓了一跳。
悠悠问赵士程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让他喝那么多酒?”
“林兄弟酒量不在我之下,不知今天是怎么了?”赵士程也觉得疑惑,而林一飞端的憋了一口气就猛然大吐起来,悠悠慌忙让吱吱并几个下人七手八脚地伺候起来。
林一飞昏天黑地吐了一通,便趔趔趄趄朝床奔过去,一碰到床便一挺身倒头便睡。吱吱叫起来:“林将军怎么这样?”
悠悠道:“喝醉的人如何讲理?”
赵士程在空气里挥着手,道:“一飞吐得这屋子里臭气熏天的,悠悠,你可不能呆了,对孩子不好,随我去圆仪房里坐一会儿先,等下人们收拾了再回来。”赵士程说着便拉了悠悠离开。二人沿着抄手游廊缓缓而行,见悠悠走得迟缓,赵士程停下步子看她,问道:“不愿意去圆仪房里?”
悠悠咬着唇,沉吟了片刻道:“大哥哥要带我去的话,我是愿意去的。”
赵士程微笑着,向悠悠摊开他的掌心。悠悠一颤,或许她能记住赵士程十年而不肯忘却他就是因为这个动作吧!悠悠抬眼看她的公子,公子见老了,十年的时光他已年界而立,再不是十年之前那个青春朝气的年轻公子,虽然他的笑容还是暖人心扉,却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见悠悠眼里升腾点泪光,忧伤地盯着自己,赵士程道:“这是怎么了?要是不愿意去圆仪那里,咱们就不去了吧,去一飞的客房里待一会儿也是行的,室外冷,怕冻着你和孩子。”
不待赵士程收回手,悠悠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入他手中,手心里的温热一下透过指尖传到她心底里去,她哑着声强给了赵士程一个欢颜:“只是感叹岁月白驹过隙,大哥哥你见老了。”
赵士程心头一颤,便也有一股暖流在心底里升腾,他紧紧握住悠悠的手缓缓地向前走去,目光投在遥远的地方,那里是冰雪的世界。一阵北风横吹过来,赵士程微微的酒意更醒了三分,他将悠悠的风帽扣到悠悠头上,唇边含笑,幸福地向游廊尽头走去。那里的花木堆满积雪,落光了翠叶的光洁树枝正被冰镇着,一条条晶莹的冰凌反射着耀眼的白光。
“待到春天,积雪融化,那些花木又该重新生长,届时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赵士程微笑着说。
悠悠轻声应道:“是一家五口,还有婉姐姐和圆仪。”
赵士程低头看一眼温顺可人的悠悠,心头燃气一点热融融的火焰,伸出大手将悠悠揽在腋下,二人相携着向圆仪的如意轩走去。
如意轩门口,玢儿正在委屈,圆仪雪地里赏雪回来便给了她一个耳刮子,只因她在冰面上和吱吱她们一处踢毽子
。正可怜兮兮地抹着眼泪,便见回廊上相携着走过来一对红色人影,玢儿擦干了眼泪,定睛一看见是赵士程和悠悠,慌里慌张就往屋内跑,嘴里嚷着“三夫人!三夫人!”
圆仪正坐在暖阁上就着炉火取暖,见玢儿没头没脑地撞进来,心里又来了气,冷冷道:“我还没死呢!你叫魂啊?”
玢儿忙在地上跪了,报道:“公子和小夫人来了。”